莫怀轩便乖乖坐下,抿了一口,道:“初入口有几分涩,待茶水入喉,便又有几分甜,清香留在唇齿间,此茶极好。”
秦氏颔首,笑道:“这茶乃是宝塔山茶,一两值千金,怎能不好。”
莫怀轩微微蹙眉,道:“不知是何人所赠。”
“你父亲着人送来的,过了这许多年,亏他还记得我喜欢茶。”秦氏垂下眼睫,从容沏了杯茶水,启唇道:“你可知你父亲的意思。”
莫怀轩放下手中杯盏,道:“嫡兄如今在三皇子跟前做事,父亲是想要孩儿帮衬他,对付太子。”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秦氏不做评价,只微微抬眸,问:“轩儿,你跟着太子已有小半年,觉得太子比之三殿下如何。”
“此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见秦氏面露讶异,他淡道:“顾贤,有些脑子,却没有为君者的气度和容量,自作聪明而已。至于太子……”他停顿许久,才接口道:“出鞘之宝刀,开刃之利剑,与他为敌,非明智之举。”
秦氏葱白的手指抚着杯沿,道:“可你父亲和兄长选的是三殿下,身为莫家子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你可明白……”
“娘,朝堂之事自有儿子费心,您不必牵挂。”说着将杯中剩余的茶水饮下,“儿子先回房中温书。”
他站起身,忽然又道:“这宝塔山茶虽好,却要与山泉配合才能使其香气弥散,井中枯水无法提炼其千金的价值,倒是娘往日泡的清茶,滋味虽淡,却自有其风骨韵味,儿子觉得很好。”
待他离去,秦氏垂眸轻叹一声,抬手将杯中的茶水浇灌在炉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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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仆人们打扫了半天,总算是把路边的积雪清除了,只是福宁院里的积雪留了一大半,小娃娃穿着一身狐裘锦缎小袄,头上戴着雪白的兔皮帽子,小脸冻得泛红也浑不在意,兴冲冲指挥道:“再给它做个眼睛,还有尾巴,要再长一些威风一些。”
却原来是夏荷几个在堆雪人,本就是随意玩闹,这小祖宗瞧见了,偏嫌人家没新意,吵着要做只大狗。
等那狗做出来,他又嫌弃不好看,叫人拿布遮起来,免得叫别人瞧去了笑话。
在外头疯够了,一群人又围在暖炉旁,一起玩猜字谜游戏,几个丫头被这小孩耍得团团转,都面露不悦,叶重锦却是高高兴兴地往她们脸上粘白条,胖乎乎的小手还往人脑袋上拍。
“来来继续。”
夏荷撕下脸蛋上的纸条,气哼哼道:“不玩了不玩了,反正也赢不了小主子,平白给你欺负。”其他几个丫头也都连声说不玩。
小娃娃一板小脸,道:“你们比我大,怎么能说是我欺负你们。”
“奴婢们认输了还不成,反正就是不玩了。”
几个人收拾收拾都去忙活了,叶重锦坐在罗汉床上哀声叹气,安嬷嬷在旁边笑道:“小主子若是让她们一点,给她们两颗甜枣吃,也不至于落到这田地。”
叶重锦嘟着唇,哼道:“可我也不想被她们贴白条啊。”
他正郁闷,却见方才那几个丫头又匆匆跑进来,顿时眼睛一亮,道:“你们是不是又想玩了,我这次让着你们……”
夏荷重重喘了口气,道:“大事不好了小主子,夫人,夫人她和老爷吵起来了!”
小娃娃眼皮一跳,随即笑了,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夏荷姐,就算你想诓骗我,也要编个像样点的话,我母亲怎么会与人争吵,她连骂人都不会,平素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还能跟父亲吵起来?”说着又连说了两句不可能。
夏荷气闷道:“千真万确的,小主子不信夏荷,总该信翡翠姐姐吧,她着急上火地找来咱们院子,难道只是为了寻小主子您开心。”
叶重锦蹙起眉头,安氏身边的大丫头翡翠一向是个稳重的,倒是不会胡言乱语。
安嬷嬷也道:“小主子,瞧这丫头的模样不像说谎,您还是快些去瞧瞧,老爷夫人平日里最疼小主子,您的话他们必是肯听的。”
叶重锦点点头,丫头们给他披上狐裘披风,脚上穿着雪地白绒靴,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带出门,可一阵风刮过,他还是打了个冷战,正下雪时不算冷,冰雪消融时才是最冷的时候。
一行人刚进叶岩柏夫妻俩的同心院,便见到十多个下人守在院门口,时不时朝院子里张望,只是谁也没胆子靠近卧房,一副想偷听又不敢的样子,叶重锦看着都着急。
小娃娃轻咳了一声,这些人便都规规矩矩低下头,唤了声:“小少爷好。”
叶重锦道:“我去瞧瞧,你们别跟着。”
他一个人往卧房走去,这斯文人吵架就是不一样,离得这般近都听不到动静,换做越国公夫妇俩,那吵嚷的声音怕是能传出好几里。
他推开门,正好听到安氏哭哭啼啼地道:“老爷昨夜明明应得好好的,怎么醒了就出尔反尔,难道当时只是敷衍之词,并未往心里去……早知道昨夜不与你欢好,让你自己去生闺女。”
叶岩柏道:“夫人,我是男儿身,如何自己生闺女,何况昨夜正在兴头上,夫人说什么,我自然都是要应下的。”
“你……”
叶重锦脚步一顿,却已经来不及停下,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夫妻俩双双回过头,见到门前的小孩皆是面露窘色,安氏更是面颊发烫,这孩子打小就鬼灵j-i,ng,该不会听得懂吧。
叶重锦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