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伶几个弹跳间借着凸起的岩石爬上山崖，身后，万千藏在阴影中的灵兽扑身而来，她像后轻巧一迈，并未掉下山崖，相反，周围有轻微的风动托扶着她。

而她稍一侧头，便看到面前，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踏着虚空而来，他每一步，就仿佛踏碎了一方天地一般，似是不喜这鸦雀腾飞的场景，他微蹙着眉，信手一挥，无数妖修就如同下汤的饺子，一头栽入身下的林子中。

言伶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看上去难看的笑容，调侃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倒是又年轻了不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成了驭兽师了。”

男人微低下头，那双眼中满是蔑视，出口的声音如同洪流，直压而来：“这么长时间，倒是还是那个修为···哦？还有些清儿的妖气辅助。”他饶有兴趣的开口道，只是所表达的意思，却不那么好听。

言伶还在双手展平试图在流动的气流上站稳，崖下，不少灵兽抬头看着空中，而崖前，更是鳞次栉比的站着，如果她不在空中站好，恐怕，已经是灵兽的食粮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何必对我穷追不舍呢。”言伶悠悠的喟叹了几声，这么多年，她也早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放下她和言康康，这么说，也不过就是一个说法罢了。

男人整了整袖子，语气平淡：“当年无意中得到你族的秘密，如今我的修为已然踏碎虚空，只差这临门一脚，怎可放过。”

当年天狐一族的族长确实与凤凰一族一位无名小子结为伉俪遭到全族反对，只是族长权利颇大，再加上两人之事只有很少几位族人知道，故而并无大碍，后来，混小子无意中得到天山灵脉内的秘密，一块世界碎片，传闻参悟他，就可以真正超脱世界外，只是灵脉内被下了死咒，天山狐妖一族不灭，灵脉不损。

故而，族长被蒙在谷中，直到屠族一事翻身，无能力下自尽，却也终究不舍得骨肉。

凤凰一族作为神族，血脉力量远大于贵族，故而当虞清出生时，她就是一只纯粹的小凤凰，也是因为她于天山一事毫无相干，言伶猜想对方才将虞清当做族长的延续抚养，思考至此，言伶轻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一人的超脱世外有何可追求···”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愚昧，难道汝想在一个假象的世界里生活一辈子吗？”

“假象？”言伶呲笑出声，似若不能理解男人的话语。

男人神色平平，就像看一个灵智未开的荒野莽兽，似乎对方的所有不解都是愚昧无知的象征，只有自己，已经踏到了世界的制高点，领略了他人所不能理解的风景，故而他人的目光短浅就显得可笑痴傻。

“汝可曾想过，尔等所居住的世界只是其他神手下的一个草屋？”

“凤凰一族纵自称妖界唯一神族，却终乃渺小生灵罢了，吾自不愿惶惶不可终日。”

他的话语伴随着波澜不惊的眼神，言伶太了解这种眼神了，她与这个眼神打了几百年的交道，也就近几十年好过了些罢了。

“也罢，和汝无甚可说，待收取了汝的魂力吾便去寻最后一妖。”

男人并未挪动步子，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言伶所在的位置就如同玻璃一般，一点一点的碎裂开来，露出其间的虚无，那虚无，与凤凰一族的结界相近，她也早已经历过。

一双手从虚无中伸出，企图抓住言伶的头颅，然而，他却只抓出了一缕光泽暗淡的火红色羽毛，男人缓缓显现在虚无的位置，眼珠微微下转，看着向下跌落下去的言伶，并不急着追赶，只是信手一抹，如同画卷上的颜料，那片虚无便被填补了个干净。

言伶根本没去搭理上面那个矫揉造作的男人，她的视线始终紧盯着身上成片的灵兽，计算着距离，在最高大的灵兽即将将自己撕裂开来的那个瞬间，一只人面龙身的怪物突然横冲而来，它的脸扭曲的像是被诅咒的人偶，身子泛白，如若不是那五指的龙爪，看起来和蛇身并无多大区别。

这个怪物带着言伶一下窜出几十米远，随着龙尾有力的摆动，无数的树木在他身后接踵倒下，看上去倒是一副壮烈的景象，而男人从高空看去，逃窜的方向更是一览无余。

言伶轻舒了口气，本想揉揉对方的脑袋，但看到烛九阴血脉中那张丑恶的人脸，双手停顿，最终还是仅仅摸了摸抓着自己的龙爪，她听到花蟒轰隆震动发出的低低嘶吼，狠拍了龙身一巴掌，末了疼的甩了甩手，还不忘嫌弃的道：“你小子这么丑，撒娇也别指望我模你！”

人脸的嘴巴微张，又再次发出几声不满的嘶吼，突然声音戛然而止，男人如仙人般立于花蟒面前，抬手对着花蟒的人脸，轻叹道：“畜生。”语气似有悲悯之情，动作却无悲悯之意。

花蟒怒吼一声，向着另一方向逃窜而去，那一掌拍在龙背上，发出灼烧的滋滋声，让花蟒忍不住呜咽，却并未减缓逃窜的速度。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