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外听堂中二人,一中年男子的声音,应该是那太守,还有一道女声,带有一般女子没有的清朗,气度俨然。方淮听了两句,便认出来,这正是当初在“海蜃”上请求他为玉玺之争的比试出战的赵国皇太女。
方淮有些惊讶,距离他与这皇太女谈话已过去八年多快九年,按理说玉玺的比试早该结束,这皇太女也早该回内陆赵国了才是,怎么还会在这里碰上?
“殿下,如今许家在瀛洲的威势,哪是我这凡人间的太守可以得罪的……”
皇太女皱紧眉头道:“吾明白了。”
太守弯着腰将这皇太女殿下送出去,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回身问小厮:“你才说有谁求见?”
小厮点头哈腰道:“两人只报了名姓,不过瞧打扮不是平头百姓。”
“那就去请进来。”
“是。”
小厮忙跑回外厅中,却见厅中空无一人,问前后守着的仆妇,无一人发现那两人已离开了。
这头皇太女在太守府外坐进轿中,轿夫走了不过百步路,忽然停了下来,她正要询问,只听轿外有人笑道:“皇太女殿下,‘海蜃’一见,别来无恙?”
她侍从前后几十人,但这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传来,就如在耳边响起一般。
不一会儿,皇太女的侍卫将附近一座酒楼盘了下来,方淮、连殊和皇太女坐在顶楼的包间里。
“八年前,原定下下船三个月后就在菽花岛上比试,但三个月后,方真人并未前来。”皇太女端坐主位道。
“当时我被困在‘东南倾’岛上,所以负了殿下的约。”方淮道,“不过,仅仅因为我未曾前来,比试就取消了?”
皇太女摇头道:“不光方真人未曾前来,梁国那边原本要上场的许家兄妹,一个失踪,一个重伤,菽花岛岛主见此情形,才宣布比试延后,让我们九年后再来。”
方淮点点头。看来许家兄妹没了那魔修的庇护,在岛上的确吃了不小的亏。
皇太女看他的神情,不禁道:“没想到时隔八年有余,竟还能和方真人相见,那么八年前真人答应的事,如今可还能兑现?”
方淮笑道:“这个自然。我找到殿下,就是为了此事。”
皇太女双眼一亮,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方淮端起酒器,看着清液中的倒影,“还要请殿下多告诉我一些你们在梁国得到的情报。”
两人从皇太女处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方淮独坐在自己房中,开始每日例行的冥想。
然而神识刚进入自己的丹田(也就是那个小“宇宙”),他又做那个梦了。
这次不是大火。他躺在一座大殿的中央,一个圆盘状的器具内,手脚都被盘面凸出的圆环紧紧扣住,呈“大”字状。
像砧板上的r_ou_一样。他想。
他看着大殿的梁柱,心里默数,总共十二根,每根上面都刻满了诡异的纹路,在大殿昏暗的空间里莹莹发亮。
但那亮光并不能使人安心,反而愈是明亮,愈是让人感到恐惧。就像毒蛇咬住猎物喉管时,牙齿上闪着的锋锐冰冷的光。
方淮知道那恐惧来自于他的内心,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他的身体,准确来说,是余潇的身体。
这种恐惧并非出自个人情感,而是来自本能,因为那纹路曾经带来巨大的痛苦,所以让这具身体忍不住恐惧地颤抖,甚至有些抽搐。
方淮克制着身体的恐惧,尽量冷静地思考,从这座大殿的构架和表面来看,很符合他记得的原著里对一个地方的描写。
魔界月教。
脑子刚划过这个词,方淮就发现,昏暗的大殿里出现了许多黑漆漆的人影,他们身披绣有月教徽纹的黑袍,都是面目不清,从四面向他靠近。
他们来到圆盘周围,手上还捧着一些模样古老的卷籍,“嗡嗡”地讨论着。方淮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影四散开来,各自站在那十二根梁柱旁。
开始了。
方淮心里道。
他用力地扭过头,盯着十二根柱子之一,只见柱身上的纹路像水一样流动起来,向下涌动。
到了地面,和纹路衔接的地方,涌出了涓涓细流般的液体,有生命似的朝方淮这个方向蜿蜒前行。其他十一根柱子也是一样。
那些“水流”很快流到了圆盘周围,并顺着盘沿流了进来。
它们像嗅到鲜血味道的猛兽,朝方淮的四肢末端爬过去,每一条细流的宽度都不超过手指尖的三分之一。
方淮感到四肢先是剧烈地抽搐,随即在那些细流同时刺入十根手指时,猛得瘫软下来。
好像千万条蛇,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扭曲爬动,肆意啃咬着血r_ou_。方淮张大了口,却发不出一点叫声。
他晕厥过去。
同时惊醒过来。
第63章 恨相逢(五)
方淮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指。
这样的梦难道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他开始回想第一个梦出现的时间, 在他和连殊离岛的木舟上, 连殊……
因为他?方淮皱眉, 的确是在连殊出现了之后做了这样的梦, 但那一天他离开岛心,发生了好几件事, 并非只有这一个变量而已。
方淮的手握了握又展开。这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