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池子回过头看着他,回道,“殿下,此番回朝,将萧羿之也带去可好?”
闻言,郁林远端着茶杯正送往嘴边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荣池子,反问道,“你想如何?”
“殿下可知道曲娘娘当年所做之事?”荣池子问道。
“此事我怎会不知?她为了保全自己在后宫的权力,便是绞尽脑汁对萧氏赶尽杀绝,最后逼入凤鸣山,不见了踪迹。也因此事,父君将她赶出王宫,迁入南召府,倒是近年,又给接了回来,还封了贵妃。”郁林远缓缓说着,一边抿了口茶,走近荣池子。
荣池子听闻,轻轻点点头,勾唇说道,“曲娘娘生父乃是高安护国大将军,手握四成兵权,不容小觑,当年追杀萧氏的人便是他的手下。曲娘娘如此憎恨萧氏,如今若是知道萧氏的孩子好活着,她会轻易放过么?”
“既然母妃能知道此事,父君迟早也会得知,到那时又要如何?”郁林远问道。
“会如何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只是此事不解决,你上位的时日可就要无限延长了。”荣池子故作叹气道,一边看着郁林远的脸色,仔细观察着。
只是郁林远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荣池子想看的神色,倒是令他有些失望了。
“无妨,此事交予你去做就是。”郁林远喝了口茶水,随即将茶杯放下,斜着眼看着他,弯腰坐在了凳子上。
荣池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郁林远如此信他,虽说如此信任却是好事,可这信任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他不得而知。
相处四年,他从未真正看清过郁林远的心,这个人时而亲近自己时而疏远自己,嘴上说着交予我去做就是,可内心呢?他难道当真毫无一丝怀疑么?
见着荣池子没有回话,郁林远伸手把人捞到自己身上,问道,“你在想什么?”
“殿下……”荣池子疑惑地看着他,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说过,万事有你做主就行,我不过问。”郁林远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开口说道。
“殿下对我的信任,我定当不会辜负,只是殿下,今后可莫要再对他人如此信任。”荣池子看着郁林远,郑重地说道。
“我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轻信他人的人吗?我只是相信你一个罢了。”郁林远弯着眼,看着手里抱着的人,笑道。
信我一个?只是信我一个?
郁林远,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信我一个,信我这个会让你万劫不复的人吗?
而此时的郁林远并不知荣池子的心中所想。他自从遇见这个人,第一眼便是放不下了,他多年来纵横酒场与情场,却从未真正醉过或是钟情一人,可当那日那花洒满空的情景之下,他仿佛是醉了心。
他心中的澎湃倾泻而出,那种对王位的渴望从心底呼啸而出。
还有,对这个人的渴求,几近占满了头脑。他要得到这个人,不仅是人,还有心。他要的不仅是他的忠诚,还有他的情。
甚至为了这一点执念,他可以选择将自己的信任完全交付于他,不疑不查。
可四年过去了,纵使郁林远交付信任,甚至为了他的一丝要求,可以放弃所有去满足,也丝毫没有换得他的一丝情意。即便是缠绵百夜,这个人也只是任凭索求,言语呢喃之中没有透露一厘一毫的情谊。
莫不是,无情无爱之人?
有时,郁林远便会如此想。
然而并非荣池子无情无爱,间接害死生母的人,要他如何回应?他本着一颗复仇之心,又要他如何动情?
四年相处,荣池子无不日渐煎熬。郁林远的心思,他岂会不知,从原先的不耻与轻蔑,到如今的犹豫徘徊,心有所动,这条无归路,还能走下去么?
夜间——
萧羿之拎着一壶酒,怀里抱着长剑,靠在典宾坊房屋之上,吹着冷风,神思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是想去寻他的姬安君,发现他并不在房内,屏风上还挂着一件披风,便是伸手拿起披风,快步出了门,望了一眼堂内,发现并无人练剑,抬头一望,便是一汪明月。
“怕冷还吹冷风,你这伤,是不想好了吗?”姬安君责备着,语气却是温柔极了,说着话,便是伸手将披风盖到了萧羿之的身上,随后便坐在了他的身侧。
萧羿之伸手拎起酒壶,仰头便是一大口,酒味儿冲得他皱紧了眉头,确实硬生生将这酒吞了下去,胃中宛如火烧一般。
“元乾,我本是高安王之子,本姓郁林,单名泽,字羿之,母亲为了保住我,方改姓为萧,故而我告诉你我叫萧羿之。”萧羿之望着远方,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姬安君说不惊讶是假的,他的确想过萧羿之的身份应是不简单,不是大家贵族,便是前期某个高官的遗子,因是得罪了朝中什么人,才遭致此祸,殊不知这身份竟是这般显贵。
“那现在,我是要叫你郁林泽,还是……”姬安君看着他问道,随即凑到耳边,又开口道,“羿之呢?”
萧羿之感到耳边一阵温热,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碧蓝通透的眸子,正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呢喃着,“我不知道。”
闻言,姬安君向后撤去,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说道,“羿之,可是想要这高安的王位?”
“不!”萧羿之连忙否认道,随即又低下头,到时不知如何回答了,便又拎起酒壶,猛然给自己灌了一口。
姬安君看见突然猛灌酒的萧羿之,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