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也在为主审官人选各处奔走,一旦有合适的人才需要考较便会邀上太傅和杨渊,而结果往往就是要么被杨渊驳倒,要么一听太傅先生亲自考较便一心请教自觉放弃。折腾了数日,仍是一无所获。
眼看催太子回京的快报一天天加急,这边的进程却是慢的看不到希望,太傅正坐在沈府发愁,在想还有谁可以担任主审官一职。正在太傅打算亮出太子身份,不厚道地以权压人把杨渊强行征去时,管家走进前厅:“大人,公子邀您去天香楼一聚。”
近日太子邀太傅去考较人才都约在天香楼,这段时间借着太子考察人才的机会,太傅凭着自己多年来出神入化偷吃零嘴的功夫尝遍了天香楼所有的菜品和糕点,不过说来也巧,每次的菜品都必有太傅喜欢的菜品和糕点,而与太傅相邻的太子殿下的食台上样式却次次都不一样。趁着杨渊和考查之人的辩论间隙,太傅扫荡了自己和太子的食台,太子殿下每次都对杨渊和才子们的论辩十分认真,食台上的小食几乎没有变化,太傅着实心疼,想着太子殿下反正注意不到,就把太子殿下的那一份佳肴一起吃掉。一想到此,太傅就想指责太子这浪费美食的坏习惯,真是暴殄天物啊,幸好他节俭惜物,真是为自己身怀的美德品行感动。看在这段时间的美食上,太傅决定原谅了之前太子害他辞官前在东宫没有吃到那些小食的罪行,想着太傅又为自己的宽宏大量点赞。
太傅来到天香楼,便看见雅间坐着一位英俊非凡的年轻人,身穿玄色衣服,气势逼人,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气,不就是太子殿下。
“今日只有殿下一人吗?”太傅有些不解地看向太子殿下,他还以为太子又寻到了人选呢。
“我此次邀清行一聚,是为辞行一事。我离开京城已久,父皇不日回宫,宫中急召我回去主持迎驾一事。”太子平静地开口。
太傅听太子的话语总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又没想明白,只是现下有件更着急的事便不再深思:“那主审官一事殿下可有结论,秋试可就在眼前了。”说完,太傅站起身走了几步,急道:“若是主审官一职缺失,陛下可是要追究殿下的监国失职了。”
太子殿下依旧平淡如常:“无碍,不过是被父皇责罚一顿罢了,倒是这段时间又把清行卷入了朝堂的烦心事中,清行想必也早已不耐烦了。”
太傅愧疚得不行:“不然现在我立刻去邀杨兄,殿下放心,此次我一定说服杨兄。”
“杨主簿不愿就罢了,清行都不愿卷入此事又怎么能强迫杨主簿为我尽心主持此事,我不愿与清行为难,”太子摆了摆手:“清行多多珍重,他日再来探望。”
太傅闻言被愧疚冲昏头脑,便脱口而出:“殿下若是不嫌弃,臣愿为殿下分忧,此事本因我而起,只是臣身份尴尬,不便出任主审官一职,不过在编撰试题,考较才学方面颇有心得,可以为殿下提一些浅薄的观点。”
太傅话音刚落,太子的目光便沉甸甸地落在了太傅身上,太傅被太子眼里的深色惊住,心想自己好不容易远离朝政和太子修复往日师生情谊,如今他却又提出介入朝事,果然又要被殿下疑虑疏远,想到此不由得有些心灰,只是此事重大,即使再次被太子戒备打压,他也要助太子完成此次秋试。
太傅还来不及解释,便听见太子低沉威仪的声音响起:“清行可知此事何意?”
太子殿下无意听到太傅的回答,他起身走至太傅身边:“清行生性洒脱,不愿被庙堂繁琐牵挂住脚步,我虽有不舍,却不愿清行被俗世束缚。清行聪慧机敏,此诺意何无需我多言,清行心里早有打算。我只问一句,清行是否真心助我,在权衡利弊之后,此心是否自愿。若是清行只是迫于形势,我不愿。”
太傅没有想到太子今日竟然与他开诚布公谈起心中芥蒂,他微微一愣,便坚定道:“臣致仕时便与殿下表明过心迹,他日殿下有托,臣定不负圣命。”
“好,我与清行年少相识,结交至今。先生此诺,本宫记住了,还望清行他日不要……无碍,我心已定。”太子殿下定定地看向太傅,一如太傅第一次看不懂自己倾尽心血教养出的太子时少年太子眼里的沉意。那时太傅要教太子殿下权谋之术,为君之道,于是他一次次疏离太子殿下,少年时期的太子殿下倔强有情,始终不能领会帝王无情,王者必定孤独这一宿命,直到皇后病逝,太傅因父丧返乡守孝三载,丁忧期后回到京城,太子已长成少年王者,而他与太子一别或成了彼此之间情谊的永别。
而今他再与太子重修情谊,之间却夹杂权谋利益,君臣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