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天,在宣奕处理庄中事务的时候,月便拉着宣朗一起出了山庄。有宣朗陪着月,宣奕自然是放心的,更何况怀瑾城是莳花山庄的势力范围,于是惯常叮嘱了几句便罢。
“哎呦阿月你就说吧,这次出来是有什么事?”二人没有带护卫,走在城中,宣朗斜眼看向月,笑问道。月在宣奕面前表现得很正常,但拉他出来的时候在他面前却没有掩饰表情,一看便知道这趟出门绝对是有目的的。
月脸上微微一红:“我想请你帮忙砍一截梧桐木。”
宣朗疑惑:“你要那个干什么?而且咱们山庄里不就有梧桐树吗,你要是想要,大哥都能拔一整棵给你。”
月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道:“不能用山庄里的,不然宣奕就该知道了。而且,我觉得用月老祠那边的梧桐木更好些。”说着便将前几日跟宣奕一起去月老祠中所见到的告诉了宣朗。
宣朗坏坏一笑:“原来如此,我的好嫂子是要给我哥送新婚礼物啊!”
“我要给宣奕惊喜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月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我嘴巴严着呢。”宣朗拍胸脯保证,“你对大哥的心意做弟弟的当然要帮忙成全啦!不过……”说着他挑挑眉,“嫂子怎么谢我?”
月一脸嫌弃:“就知道你会趁机勒索我。”他拿出身上的钱袋,在宣朗眼前晃了晃,“喏,请你吃百味轩的烧鸡。”
“好!成交!”宣朗笑嘻嘻拿过月的钱袋道。
月悄悄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笨蛋,钱是宣奕给我的,不还是莳花山庄的钱吗?自己吃自己的还像得了便宜似的。”
“阿月这你可就不对了。”宣朗自然听得到月在说什么,“义正言辞”道:“你马上就要嫁给我哥了,我哥的东西当然都是你的,作为莳花山庄的当家主母,这些可都是你的钱啊!”
“那你还我!还我!”宣朗有意咬重了“主母”二字,月知他调笑,轻轻踹了他一脚,要去抢回钱袋,宣朗自然是不肯的,两人打闹着向潜云坡而去。
……
怀瑾城中,一家酒肆靠窗口的位子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他微低着头喝水,宽宽的帽檐遮住了大半面孔,也掩盖了那透着算计的眉眼。
目光不时扫向街面,薛念的神情仍旧是惯常的轻狂中透着邪气,似是回想着什么,他轻轻冷哼了一声。
上次凌家堡铩羽而归,用了他的计策,尊主果然没有太过严惩独夜,倒是溯溪被不明不白泼了一身脏水,狠挨了一顿责罚,被收回了一部分权力。
其实以那人的头脑,未必猜不出其中的原委,可他却连查证也没有,便问了溯溪的罪,终究也不过是因为“疑心”二字而已。想来溯溪也是明白的,故而连申辩也无,直接跪下领罚,从容交出手中的权力。
不过独夜最终能得以全身而退,最大的原因是他带回了另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的消息。虽然薛念并不能接触到教中机密,但昔年在遗尘宫,也曾遍查过奇书典籍,心中大致有数。想到这里,他眼中讥讽之色一闪而过。尊主脾气古怪,那四个祭品非要从中原武林中寻找,若非如此,只怕早就成功了,当真不是能做大事的人!
好在这第四个符合条件的人,终于找着了。这次他奉命前来打前站,虽只是预先摸清底细,埋些钉子,但若做得好,便可以趁势而上,以期跟溯溪、独夜等人平起平坐。
没错,薛念不甘心,他从来不是一个甘为人下之人。
当日费尽心思联系到那边的势力,本想借对方之力登上遗尘宫宫主的宝座,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而最终还是败在墨临风手中,功亏一篑。他小心布局,算计了卫辞性命,却枉为他人做嫁衣,将墨临风送上了遗尘宫的主位!后来假死抽身,因为手上再无筹码,在那边的地位一落千丈,他不得不低下头来做人,陪着小心,陪着笑脸,暗暗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独夜因为他献计一事,倒也有意“回报”,平日里多有抬举,当然更深的目的是想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势力。薛念冷笑,他眼下没有根基,只能攀附于独夜,借他的力量往上爬,等有朝一日站在顶端,定要将这些见证过他今日落魄耻辱的人除去!
忽然,薛念全身一震,睁大了眼睛看向窗外宽敞街道的一处,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滞了。
从他正对面的方向不疾不徐走来的那个年轻公子,一袭浅色衣衫清雅若仙,眉目异常俊美。他就那样随意地走着,却仿佛聚焦了晴空下最明媚的一缕阳光。
薛念倒吸一口冷气。
慕写月!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往后缩了缩身子,压了压斗笠的边沿将自己的脸遮住,因为震惊而有些滞涩的头脑由慢到快运转起来。
这个人竟然还活着!在瞬间的难以置信之后,薛念心中又有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毕竟么,慕写月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然而他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不能让慕写月发现自己!
目光不由自主跟随着那个人移动,对方渐渐走近,从他所坐位置的窗前走过,又慢慢离得远了。看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努力稳下心绪后的薛念立刻发现了异常。
慕写月那样冷淡如霜的人,怎么会露出那样温柔缱绻的神情?他原本清冷的目光此刻是如此温情脉脉,樱色的唇角扬起薛念从未见过的温暖弧度。隽秀潇洒美少年,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