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是一个广场,周围有个市博物馆,一个艺术馆,另一侧是市图书馆。
“在这坐会儿吧。”童演指着广场边的长椅说。
“好。”
广场另一侧,一个长发少年正抱着吉他唱歌,一位行色匆匆的女孩子走过去,弯腰扔给他一把零钱。
“你哪天回去?”叶离问。
“下周二。”
“哦,”叶离换了个姿势,又问,“这学期上几门课?”
“还是那两门。”
“哦,”叶离忽然想念起自动化系的系馆了,“班里同学还好吗?”
童演拿过他的一只手,放在腿上,捂在自己双手之间,说:“好。”
“师兄师姐呢?”
“也好。”童演笑道,“林莉找了个男朋友。”
“啊?是谁?”
“说是电子系研二的,也在马协,好像姓刘。”童演说,“我听杨子越说的,后来问她,她还不好意思跟我说。”
“啊,刘睿?”叶离十分惊讶,“咱学校著名的体育生,你不认识吗?身高1米88,全马成绩能进3小时,还是学校篮球队的,据说百米11秒5。”
他说了一通,见童演没反应,问:“不认识?”
“不认识。”童演摇摇头。
叶离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他很厉害,也很帅就行了。嘿嘿,师姐更厉害。”
童演瞧他那副花痴的样子,使劲拍了拍他的头:“你这脑袋,成天想些什么?”
叶离捂着脑袋,刚要说话,看见广场上来了四五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都踩着滑板,从图书馆的台阶上咯噔咯噔地滑下来了。为首的戴着个鸭舌帽,带着一行人左躲右闪,穿过人群,迎着夕阳往那边去了。
童演也盯着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问:“你以后想在这,还是回去?”
这时候那个弹吉他的少年又唱起了歌,前面站了一对老夫妻,手拉着手听他唱歌。
“想跟着你。”叶离说。
童演见他也不看自己,只盯着那个吉他少年,便把他的手在自己手掌上展平,上下摩挲,说:“你要是想在这,也有办法。”
叶离扭过头:“什么意思?”
“我可以在这边申请个博后,不过需要些时间。”
叶离反应了几秒钟,说:“那你在学校的工作,白做了那么多年?不行。”
“在哪都是工作,都一样。”
“不一样,你现在事业发展的这么好,不能半途而废。”
童演没说话,把叶离的那只手拿到嘴边,亲他的手背。叶离凑上去说:“我在哪都行,回去更好,毕竟家里人都在。回去……回去我也不怕。”
他说完,等着童演回答,结果他仍旧闭不做声,放了他的手,却贴到他嘴边要亲他。他推着童演的肩膀,问:“你怕么?”
半年多前,也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在心斋问他,怕不怕。
童演想,自己一直在怕什么呢?
和一个灵魂相互吸引,和一个身体相交相融,而这灵魂和身体恰好是一个人!他为什么要怕?管他是不是他的学生,多大年龄,是男是女。管他以后是不是要淡、会不会天长地久,自己老了是喜是悲!
只要出现了这样一个人,此时此刻,就不该让他走,让他走,就是犯罪,犯了人世间最大的罪!
“不怕了。”他说。
叶离如释重负地松了手,童演凑过去,和他的学生吻在一处。
玩滑板的男孩子们又滑了过来,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在他俩旁边吹了个清亮的口哨。童演半睁了眼睛,见那个孩子眉梢飞扬,正勾着嘴角对他笑。而后一溜烟,一群人又消失在金灿灿的夕光里。
之后的几天天气都很好,两人在附近几个地方随便逛了逛,时间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童演走的时候叶离正好有课,也就没去送他,其实也是有意不想去。童演笑着说“好”,又说“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即使他这样说,叶离还是隐约有些担心,怕日子又跟之前一样了。
十几个小时后,是个大清早,他在被窝里接到了童演的电话。
“落地了,前面那趟飞机延误了,转机时在吉隆坡机场呆了好几个小时。”
“哦,我还说你怎么都没消息。”叶离躺在被子里,闭着眼跟他说话。
“我也急呢。”童演那边挺吵,应该还在机场。
“你晚上睡觉了吗?”叶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