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耶戈尔喊住他,扔给他一条睡袋,“这个船舱被烈火灼烧过,不太安全,我们最好出去露宿。”
游竞长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就当是野营了嘛。”
两个人躺在被野火烧过的山地里,天上的星星像是一条河流一般从脑袋上倾泻而过。
耶戈尔说:“你那天说,想当银河帝国的主宰?”
游竞打了个哈欠:“你要命呢,大哥,我说说而已,科幻小说没看过吗?”
“你最好只是说说,”耶戈尔威胁道,“我现在手中有你的致命把柄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野心,哼。”
游竞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你有病。”
他昏昏沉沉睡去,今一天能量消耗太大,他累得还打起了小呼噜。耶戈尔却睡不着,他同漫天繁星大眼瞪小眼,思索着今天这巨大的信息量。
怎么好像有一颗星星越来越大了?
他猛地站立起来,那颗“星星”越来越近,是一艘飞船!它显现在夜空中,似乎已经捕捉到了这两个人。
耶戈尔站在夜风里,呆呆地看着飞船落了下来,舱门打开,一个披着长披风的人独自走了出来,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向这边打量了一会,在星光下,耶戈尔勉强认出了那个隐约的人影,是赫连定。
赫连定举起了枪。
第五十二章
那枪口对准了严严实实地裹在睡袋中的游竞,而执政官睡得正酣,完全没有知觉到危险临近,赫连定的手腕轻轻偏动,嘴角勾出一丝弧度,似乎在思考是打碎他的脑袋呢,还是击穿他的心脏。
耶戈尔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一般,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恐怖的眼光瞪向赫连定。赫连定注意到他的表情,冲耶戈尔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手中的枪终于定在了游竞的额心。
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刻,赫连定的动作一滞。
耶戈尔挡在了游竞的身前,拖着那条被器械固定住的骨折了的腿,一瘸一拐地朝着枪口走来,他走得很慢,很艰难,身影却一直紧跟着那把枪的方向,一步也不肯错开,直到他完全遮盖住了身后那个人,直到他的胸口抵住了枪管。
耶戈尔坚定地抬起头,眼中射出寒芒,逼视着赫连定。
赫连定亲手养大他,没人比赫连定更知道耶戈尔心性之凉薄,纵使他如父如兄,荫庇对方十余年,耶戈尔却不能与他在党派斗争中同气连枝,说不准哪一天羽翼丰满就反过来咬他一口。也是如此,有很多事情他尚没有和耶戈尔摊牌。秘书长大人现在是敢怒不敢言,不代表他在背后不会搞小动作,当时苏瑟与赫连家合资想要垄断天然气产业,却被执政院横插一脚,赫连定只是心知肚明苦笑无奈。
但直至今日,为了一个游竞的命,耶戈尔都敢往他枪口上撞,他方才清醒地意识到,耶戈尔与他彻底决裂的那天,似乎不会太远了。
赫连定伸出左手,揉了揉他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把他往怀里揽了一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把枪已经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耶戈尔梗着脖子抗拒他的拥抱,赫连定也不勉强,搂住像个大虾米一样的弟弟,抬头看向天空。
今天是没法下手了。
更多闪烁的光点出现在夜空中,慢慢变大,降落到地上。一道像冰碴儿一样的声音传来,似乎要把整个夜晚都冻住:“三方的联合救援,赫连元老却默不作声地自己行动了,也不通知我们军部,这样不大好吧。”
游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目光炯炯地审视着赫连定。
“是耶戈尔出了事嘛,我表哥比较激动可以理解,阿铮你别咄咄逼人。”苏瑟从游铮身后冒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游铮转过脸来,面色仍然阴沉如水,苏瑟扯了一下嘴角,很没诚意地道歉:“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是个死弟控。”
游铮不久前才冤枉过苏瑟一场,虽然苏瑟非常豪爽地表示大人有大量不同他计较,但他心中自觉有愧,此刻明知苏瑟转移话题,意图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却也没戳穿他。
这厢动静不小,游竞已经被人声吵醒,从睡袋里钻出来,眯着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耶戈尔,你腿疼了吗?”
赫连定的脸一下子更黑了。
游铮轻叱道:“小竞,清醒一点,我们回家了。”
游竞猛得睁!”他方才反应过来,救援到了,还没来得及狂喜,一眼扫到不远处,赫连定脸色极臭地站在耶戈尔身边,一只手臂还松松地环着他。耶戈尔面色冷淡,看他的眼神轻飘飘的,像一阵风,这几日的无忧无忌都如烟云收卷了起来。
他们在无人星球的日子非常糟糕,但也没有比现在更让人讨厌了。他突然很想让这些人都滚,把耶戈尔再拉到星空之下,和他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毫无营养地互怼。
群星已经稀疏,苍白的晨光从星球边沿爬升,把黑夜蚕食为透明,星空已经不再了。
赫连定不耐烦道:“执政官是流连忘返了吗?那我们先行一步。”他低下头冲耶戈尔说:“你的腿伤不大好,哥哥抱你走。”
耶戈尔还没出言拒绝,游竞先抢先说:“不行,耶戈尔本就骨折,再被你摔着了怎么办?”
赫连定叹了口气,打开通讯器,准备叫人派担架下来。
他万万没料到,游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俯下身去把耶戈尔背了起来,耶戈尔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