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名扬的应对,让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昔日同僚有了新的认识。陆名扬以一队驱逐舰来对抗他的火力,驱逐舰目标小,机动灵活,反而压制住了大型军舰的攻击。言静也一时竟无法突破这一道防线。
当他隐隐觉得陆名扬这次是吃定阿特洛波斯了,考虑要不要撤离的时候,一直咬着阿特洛波斯不放的包围圈断开了。
像一个无耻的试探。
穷途末路的阿特洛波斯立即率领他的部下冲向援军的阵营。
言静也对着通讯器大吼:“收拢军舰,给他们让路,准备撤退!”河岸军的战线铺得太开了,此刻如果再分散只会造成更大的骚乱。命令之下,河岸舰队迅速地收起阵型,变为纵向,帝国军的军舰不断地冲了过来,他们完全丧失了指挥,丧失了战斗力,只知道夺路而逃。
河岸军成了他们的盾牌,从纵行变成了一个v型,一面围住了逃亡而来的帝国军,而尖端朝向敌方。
言静也在这个尖端的正中央,驱逐舰像寄生虫一样慢慢附到他的军舰旁。陆名扬显然知道作为兵力弱势的一方,正面交火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因此打定主意要死缠主舰。
已经有两三艘河岸军的战列舰掉头准备支援主舰。
阿特洛波斯的恐惧已经濒临极限,他脑子里想的就是抓紧逃出这个鬼战场。原本因为帝国军的混乱,撤退的速度已经够慢了,现在河岸这些人还想回去?
他指挥着自己麾下的军舰撞向两翼的河岸军,试图阻止他们的回航,躲避的河岸军无奈地扩大阵型,加速行驶——陆名扬的驱逐舰们终于找到了机会插入阵中,包围了主舰。
想往回救援的河岸军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与主舰之间隔着不知多少艘纷纷攘攘的帝国军,而阿特洛波斯显然没有再发出攻击命令的意思。
言静也发出的最后一道命令是“组织帝国军撤离,主舰自行突围”。
那之后交火不知道又持续了多久,主舰安静地崩塌破碎了。
那毁灭的光离得很远,像是死亡一样混沌。河岸军放缓了撤退速度,像是在宇宙中漂流的一支哀歌。
阿特洛波斯不断地发来通讯信号:“立即加速撤退,不要耽延!”
他不懂这时候停下来还有什么用,言静也没救了,陆名扬还在后面虎视眈眈呢,还不赶紧撤离。
突然一艘军舰朝着正上方发出了一道激光,宛如一句怒斥劈开了无边的暗与空虚。他们不能对友军开火,只能这样无言地发泄自己的愤懑和无力。
陆名扬在他的指挥室,做了一个利落的手势:“停止前进,回程。”他的军队像吃饱的鲨鱼一样满足地散去,而陆名扬直接接通了奥菲斯元老的专线,开口第一句:“我要一枚特级勋章,阁下。”
“我可以上军事法庭,可以和阿特洛波斯同死,但是殿下,”李斯科猛然抬头,“这场战役的罪魁祸首不就是您吗?您早就知道陆名扬策划了袭击,您也明白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怎么,现在后果出乎您意料了,因此您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皇储静了一静,突然笑了:“你继续说。”
李斯科大口喘了几下,说:“不就是言静也死了吗?为什么殿下搞得兴师动众,河岸军起码十个可以代替言静也的指挥官,他言静也的命很特别吗?要登上帝位的人这一点代价你都承担不起吗?”
“我承担得起,”皇储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话,“我想好了各种该有和不该出现的状况,准备好承受所有的难以承受,言静也的死原本可以避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我之所以大怒是因为他是我兄弟。”
他把手放在心上,平静地看着李斯科:“而你是为什么敢出言顶撞,李斯科,你总能在最坏的状况中找出最有利自己的做法。但你此刻竟然在试图激怒我,为什么,李斯科?”
通讯器这时候响起来,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殿下,有个苏氏重工的员工要见您,立刻!”
那是一个还在发抖的财务经理,苏瑟相信能够委托钱财的人同样能够保守秘密,他已经接连来军营好几天了,坚持不见到皇储不透露一个字。
他带来了一条过时的消息,皇储冷笑着把加密的信息销毁掉,垂眼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李斯科:“陆名扬发动突袭,原来就是为了俘虏我的储妃,你说好不好笑?”
好不好笑,言静也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疯狂的理由而阵亡。
第105章
一只手怯怯地搭上皇储的胳膊,他转过头去,耶戈尔一脸紧张地往游竞身边又靠了靠。
小竞提到了他,耶戈尔知道那个词语是对他的称呼,但小竞以前从来不这么叫,而且他的语气阴沉沉的。
耶戈尔理解不了围绕他发生了什么,但小竞不高兴了。
他抓着皇储的手臂,费力地辩解说:“我没做错事。”
游竞愣了一下,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你别不高兴。”耶戈尔更加急切地说。
游竞举起那只还被耶戈尔抓着的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没有不高兴。”
李斯科的目光定在耶戈尔身上,看他因为失明而永远挂着三分凄惶的面容由于皇储的安抚终于有了神采,突然笑了:“我真是自作聪明,居然到今日这个地步才明白,他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移民,他是您的故人,是奥菲斯的人!怪不得您那时对于婚姻态度冷淡,婚礼之后却性情大变,我竟然会以为这是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