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卷楼掌柜听见这几句质问,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
可仅仅片刻就镇定下来。
他看着那质问自己的壮汉,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问道:“我倒想问问你们,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来诬陷我们百卷楼!?”
那壮汉听见这话,脸上露出笑容,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春风楼掌柜,摇了摇头,开口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个时候,旁边的小伙计也反应过来,大喊道:“你们难道还想打人不成!?
天子脚下,你们竟然敢如此行事,你们......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壮汉听见这话,原先伸出去的拳头停在了半空,硬生生又收了回来。
现在是特殊时期,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些是临行之前,恭老特意嘱托过的,绝对不能忘。
因而,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屈打成招的念头,看着那百卷楼掌柜,开口道:“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替你说!”
他蹲下身子,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京师午报的母版。
伸手指着上面的内容,开口道:“这上面指责康王殿下圈养死士,甚至给出了详细的地点,对不对?”
此时此刻,外面已经围了里一圈外一圈。
事实上,早在京师午报刚刚刊印的时候,就有不少好事之徒到门口守着,希望能凑一些热闹。
等了两个时辰,总算等到了期待当中的画面。
不用多说,他们也都知道,此时此刻说话的那名壮汉一定是康王府上的人。
即便不是,那也与康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几名儒生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怒视说话的壮汉,开口道:“怎么?
这难道还能伪造不成?”
那壮汉听见这话,看了一眼说话的儒生,笑了笑,回答道:“当然可以伪造!”
此话一出,全场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壮汉的身上,想要听他接下来如何解释。
毕竟那报纸之上可是详细的指出了康王圈养死士的地点,还有百卷楼记者发现的时间。
自从竹轩斋刊印第一份京师早报以来,京畿之地的百姓们早已经习惯了信任报纸。
因而,对于这报纸上面,经过记者调查的事情,大都是深信不疑。
即便没有人实地去看过,却也相信那报纸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壮汉环视一圈,继续道:“不就是搬弄是非,这也太简单了一些,不要说那些读过书的书生,就算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伙,一样能编。
随便编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比如一向平易近人的康王殿下实际上竟然是一个残暴的衣冠qín_shòu,然后再编造一些具体的事情。
比如说用良家少年培养死士,再编造一些地点,比如城郊南林,这难道不容易吗?
需要耗费什么脑筋,还是需要耗费多少的精力?”
“可是......”
旁边有人忍不住想要反驳。
毕竟那报纸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指出了地点。
“可是什么?那报纸上面指出了康王殿下是在城郊南林培养死士?”
“对,这就是铁证!”
“铁证?我问你们,你们有谁去城郊南林看过?”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安静。
显然,没有人有那个闲工夫,租一辆马车,跑到城郊南林去验证报纸上面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那壮汉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笑容,继续道:“既然没有去看过,你们又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
仅仅因为京师午报?
京师午报从创建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时辰,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份没有任何底蕴的报纸?”
众人听见这话,又都沉默了。
即便是那几名儒生冷静下来以后,也觉得这壮汉说的很有道理。
确实......
想要编造一个虚假的新闻,实在是太过容易。
而且没有人能够证实那报纸上面刊印的内容,确有其事。
他们所见到的,无非也就是一家之言,算不得数。
可是......
有儒生提出了质疑:“百卷楼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卷楼的掌柜听见那壮汉的话,早已经是万念俱灰。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宁王的目的。
牺牲自己和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换取重新参与夺嫡的可能性。
对于宁王和康王,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方法。
对于自己......则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开始!
其实早在宁王给自己一万两银子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心存侥幸,认为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自己想象那般地步。
可是......
如今,见到康王殿下派来的护卫,听着他明显已经排练过的语言,则是彻底放弃了希望。
既然康王殿下这么做,便说明这件事情,宫内的陛下一定会介入。
宁王殿下或许会受到责罚,甚至会让陛下更加的心寒。
可是......骨肉血亲,无论如何,陛下都不会将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归咎于宁王殿下。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替罪羊,平息民愤。
整个京师,还有比一手杜撰出虚假新闻,损害康王殿下名誉,意图不轨的百卷楼掌柜更合适的替罪羊吗?
百卷楼掌柜想到这里,感觉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瘫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小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