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孩子状况不容乐观啊,你想为他做什么?”
然后他看着他的得意门生、那个执著的青年认真思考之后抬头,意味深长:“我能做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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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娜丽把拳头松开,然后又握紧,这样的动作反复了好多次。最后她把手掌摊开,在自己的亚麻长裙上摩擦着,可这无济于事,手心仍然冷汗涔涔。
她的眉头下全是紧张不安,她深呼吸了无数次,终于还是弯下腰,拉起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的手。
“亚连,想吃点什么?”
亚连困惑地抬头看她,良久才咧开嘴展露微笑,李娜丽知道他听得懂这句话,这句话是神田教他的第一批短句的其中之一。不过他似乎还不太熟悉,于是花了不少时间思考。
思考结束后,他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亚连的房子对面住着一位德裔女青年,那位女子至今单身,她常常来送她烤的饼干和土豆……频繁得连我都认识她家的盘子。”拉比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指了指餐桌上的两只空盘,“我想这小子短时间内不会再想吃东西吧。”
“你是说米兰达,”李娜丽诧异道,“那位唱诗班的小姐吗?”
拉比尴尬地摊开手:“这我倒不知道了。”
“亚连以前提起过那名女士,她常常在家里练习大提琴,左邻右舍都能听见。”
“说的也是,”拉比笑道,“这么善良温和的女人,的确很有可能是名天主教信徒啊。”
“她也是社区乐团的创立人之一,平日在这边带领乐队排练,周末就去教会唱圣歌。亚连以前弹钢琴,应该会与这种人很谈得来吧……”说到一半,李娜丽突然噤声。
“怎么啦?”
“亚连现在,还会钢琴吗?”
她瞟了一眼反反复复念着识字板上的单词的少年,他站在阳台上背着光,脸庞茶色的阴影十分柔和。
“拉比,我要重修温德米尔精灵,”她喃喃道,“咱们买台新的钢琴把被砸坏的换掉吧……我想叫他重新活过来。”
拉比忍不住沉吟。他偷看了一眼阳台,发现少年的注意没在这里,于是探头在身边女孩子的唇上匆匆一啄。
“我要嫉妒了。”
“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永远都是。”李娜丽望着他,她无奈的神情如同一声叹息,“但我不会吻他。”
于是拉比笑出了声:“我真爱你这份坦诚。”
计划成型后便很快提上了日程。亚连莫名其妙被两人拉上了牛津街,直到推进北方皇家音乐学院对面的乐器店才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
“这是我女朋友为你买的,亚连,为了你,”拉比拎起试图偷跑出去的人的后领把人拽回来,枉顾他似懂非懂的目光,用食指用力戳他的胸口威胁道,“懂吗?如果你不接受她的心意,我会揍你的哦……我真的会揍你的。”
这天难得放晴,早晨的天空泛着漂亮的玫瑰色,初升的暖阳将层云渐染。rncm充满现代艺术特色的浅棕色大楼就矗立在目之能及的地方,亚连把视线从那栋建筑移回拉比近在咫尺的脸上,咬着嘴唇拼命摇头。
“你得替我选,亚连。”
李娜丽看上去有些难过,拉比怒目而视。
亚连扁了扁嘴,只能点头。
可是他在李娜丽径直走向写着j.broadd大名的专柜时再次拔腿要逃。
“贵,不要吧。”亚连急着解释道。
李娜丽歉意地说:“我不懂钢琴,听说过的品牌也屈指可数,如果亚连知道更好的也就罢了,否则我可不会退让。你帮我看店无论旺季淡季从不多要一英镑,温德米尔精灵前些年也算小有积蓄,再加上我们自己的……我知道说这么多你也听不懂,那间旅店是我的明珠,无论对它还是对我的朋友你,我都不想委屈。”
亚连低下头。
最让人庆幸的是,亚连被损坏的脑区不包含音乐的部分,他能清晰地分辨每一个音节并像以往那样将它们组合成流水般美妙的乐曲。离开琴键的手指有些颤抖,演奏的人看上去怅然若失,似乎是想到了曾经的很多事。李娜丽转过身,轻轻叹息。
听说此事的神田在某个周末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阿优,钢琴已经付了三分之二定金,两周后店家会安排运送到温德米尔精灵,”拉比拍了拍神田的肩膀,“你就放心忙你的讲座吧,一切都顺利极了。”
神田感觉到有火辣辣的视线落在他背后,他转过头,亚连赶忙把目光移开。
“余款我来付。”
“你开什么玩笑?”李娜丽做出匪夷所思的样子,“你以为那是你的琴?那是我们的。”她重重地强调了“我们”二字。
神田看向拉比,后者干笑:“你,你看什么,当然也包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