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暖气运转时发出的那种让人安心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入睡实在是对他的一项考验……而且毯子很薄，就算盖在身上也不够暖和。他乖乖地缩在床的一边，预感到一旦两人靠近，绝对会发生不妙的事。

他当时是脑子打结了吗，会把自己送到薰的家里来？

“没关系。只有一点点冷，不碍事的。”他笑了笑，尽管不知道薰能不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清自己。总之他这样做了。

“真的吗？”

“我——”真嗣的回答刚说出口就没了声音，因为他已经吓得不敢呼吸了。薰转过身搂住了他——他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怀抱里，一旦呼吸气息就会尽数喷洒到对方肩上。“薰——薰我没——没那么冷不用——”

他只能无力地尝试着把他推开。真嗣完全不知所措了，他的脸热得快要烧起来，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因为那个邀请他过来过夜的少年的鼻尖正蹭着他的脖子。薰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手指抚摸着他在两人身体交叠之处以外的肌肤，然后他——亲——亲——亲我的肩膀他在亲我的肩膀他在——

“啊——”一声颤抖不小心从唇边泄了出来，真嗣突然有了一点力气，连忙动了动他的手臂——挡在了两人紧贴的胸膛之间，至少创造出一些空隙缓解一下眼下过度暧昧的空气。真嗣看不清楚另一个男孩的脸，但当他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对方似乎有些沮丧。薰也跟着盘腿坐了起来，和他面对着面。

“怎么了？”

“我——我昨天梦到你亲了我。”我干嘛要说这个，这不是——我干嘛要——

“然后呢？”

“我——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慌乱地想要转移话题，赶快想一个理由，随便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想到。

“我们在你的梦里做了什么？”

薰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真嗣却陡然羞得浑身滚烫，和一分多钟前薰放开他时，身上那阵突如其来的寒冷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我——我们——”真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告诉他了“——接吻了。你在弹琴然后我闭了眼然后你亲了我。”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单纯的好奇，于是一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对方脸上被自己戏弄出的红霞，一边问道——并且暗暗期待着答案。“我们又接吻了吗，真嗣？”

再次听到这样低沉的嗓音叫着自己的名字，真嗣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我，呃，醒了。”再诚实不过的答案，但是他害怕如果薰继续问下去，自己一不小心又会说出什么蠢话。他害羞得要死，扭过头，不去看这个只能在一片昏暗中看到身体轮廓的男孩。他不能告诉对方他醒来以后做了什么。

“那么……你为什么会想把你的梦告诉我呢？”真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小心就从嘴边溜出来了，我不是——“你想要我吻你吗？”

真嗣已经热得快要喘不过气了，他的双手死死地掐在膝盖上，瘦小的身体在过大的衬衫下微微颤抖着。

“我没——”

他无法回答了，因为另一双唇覆上了他的。他自己塑造的一个玻璃般脆弱易碎的幻想，在薰俯身侵近他的一瞬成为了现实。这是他最先开始期盼的，或至少他最先建议的一个亲吻。一两分钟后，真嗣才意识到正在发生着什么。

坐在床上，双腿交叠，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双肩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手掌的触感——牢牢地按着他，双唇相贴，温柔却又如此坚定。

薰在吻他。

真的，真的在吻他——不是在梦里，不是吻他肩上的肌肤但是——

他的头好晕。失去了理解的能力，也难以接受正在发生的事，他只能僵坐着等待唇上的触感消失，但事实却是——薰零零星星的吻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身上，吻两次他单薄的嘴唇，吻一次他颤抖的嘴角，吻一次他紧致的下巴，吻一次他扬起的纤细脖颈。他的双手游走着，一只温柔地扶在他的颈后，另一只却沿着脖颈一路向下，滑过他的锁骨，没入衬衫领口，抚向他的胸膛。

真嗣只能呆坐着，身体颤抖，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身上借来的衬衫，根本没意识到它几乎要被撕破了。

热。热。好热……

“薰——薰……”

“嗯？”

他抬眼，真嗣在昏暗的月色和满室的黑暗中隐约看到了那抹耀眼的红色——足够让他明白他正从他的下巴处抬头看他，那个他的唇刚刚停留过的地方。

“你还好吗？”

真嗣忘记了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摇摇欲坠。薰注意到了。

“不怎么好……”真嗣轻轻摇了摇头，费力地说出了这个迟到的答案。

“不好？”听到这样一个预料之外的答案，薰的语气立刻充满了担忧，以及某种真嗣无法辨认的情绪；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而不只是一个这样简单得过分，还意外地消极的回应。“你怎么了？你是不是——”

“我好像要晕了……”真嗣含糊不清地说，内容却意外地坦率。

薰觉得他的心正忧虑地急速跳动着，他紧紧地抓住另一个男孩的肩膀，焦急地打量着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强烈的担忧。

“为什么？！怎么——你还好吧？！你需要什么——”

“我只是——真的好累……”真嗣几乎要笑了，“而且我……你让我觉得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