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丫进屋了。
纪长泽一扭头,四个小萝卜头都是眼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不对,也不都是小萝卜头,至少纪三弟也不算是其中最大的,却长得都比他们高,只是瘦了一些。
他见纪三弟眼中已然没了之前的排斥,就猜到肯定是师父对他们说了什么。
“我方才叫护卫去借了村中一户人家的屋子,又让他们去找了轿子,一会儿轿子来了,便将爹娘送到那去养着。”
“让爹娘换地方养病倒不是因为家中简陋,而是家中屋子也没个排烟的地方,不好放炭火,我已拜神医为师,爹娘病着,无论是通风还是保暖都十分重要,如今他们病着不好挪动,只能先租住别人家的屋子,等过段时间二老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去县里。”
纪三弟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底没说,只是撇嘴看向了一旁。
纪二弟对纪长泽却是十分仰慕,虽然也有点胆怯,倒是没有什么惧怕,直接问道:“大哥,我们去县里安家吗?”
“正是。”
纪长泽招手让二弟过来,见他来了,轻轻拍了拍他有些瘦弱的小肩膀:“我如今还是军中账房,也是将军善心,才允我回来探望你们,等到安置好了,我还是要随大军前去西北的。”
一听到这番话,几个孩子都微微张大了眼。
最小的六丫在门口迎接。
这对夫妻中,丈夫曾经去做过生意,赚来了对村里人来说有很多的银两钱财,之后便盖了这一座在整个村里看来都十分豪华的大宅子。
对于纪家的孩子们来说,这一家人便是村中最富有的了。
而如今,他们却这样热情的对待着自己。
望着前方抱着六丫,穿着厚厚大氅正与那对夫妻温和交谈的纪长泽,几个孩子心底都升起了浓浓的安心。
他们知晓,从此之后,那艰难日子便算是彻底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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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父纪母被擦身子,又被抱上轿子,又被抬着走了一路,自然是有感觉的。
只是两人意识模糊,想法也都十分零碎。
纪母就想着,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被抬着进了一个地方,那是棺材吧?
但是家里哪里还有钱买棺材。
诶,肯定是底下的孩子们咬牙买的。
想到这里,她艰难的睁开眼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纪父。
纪母在心底叹气一声。
诶,看来丈夫是跟她一块死了,也是跟她一起合葬。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净,从来没见过。
一定是几个孩子凑钱给他们买的,也是想着他们下黄泉路穿的好一点。
纪母心里酸酸疼疼。
这些孩子费这个劲干什么,有这个钱,何必花在他们两个死人身上。
他们还那么小,钱应该留下来自己花啊。
轿子晃啊晃的,纪母的思绪也晃啊晃的。
她想,自己都死了,为什么还有意识。
又想,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暖和,也没了那种闻习惯了的酸臭味。
可能是因为死了,所以人就又干净了?
这倒是挺好的,她喜欢干净,只是卧病在床,不想劳累孩子,便没说过想要擦身子。
晃啊晃的,纪父也迷迷糊糊醒了。
纪母见他睁开眼,冲着他一笑,虚弱道;“他爹,咱们这是不是要下阴曹地府了?”
纪父本来就也不是很清醒,听见纪母这么一说,再左右看了看。
哦……他们是在一个轿子一样的东西里。
他们这是什么身份,怎么坐得起轿子。
纪父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见过的棺材铺子里的纸轿子。
不愧是夫妻,他的脑回路和自家娘子的一样。
“这些孩子,费这个钱。”
他含含糊糊的说着,眼睛要睁不睁。
两个老人达成了共识,知道自己死了,不用再成为孩子们的拖累,就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纪父再醒过来时,是被纪母叫醒的。
“他爹,他爹,你醒醒。”
纪父脑子里还留着自己已经死了的想法,一边想是不是已经到了地府了,一边睁开了眼。
然后就见着纪母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被梳的整整齐齐,衣服都是新的,撑着身子望着自己。
他疑惑地也微微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体不像是之前那样无力,好歹能撑起身子了。
环顾一圈,懵逼了。
屋内大的很,床边还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烧着一看就很昂贵,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炭火。
再看看他们盖着的被褥,全都是全新的,暖和的不得了,人躺在里面简直舍不得出来。
两个老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暖意,哪一年冬天他们不是在冰冷和严寒中入睡的。
这,这里是地府?
地府的待遇这么好吗?
若是真的这么好,那几个孩儿也下来多好,至少他们不用受苦了。
纪母的想法和丈夫的差不多,她摸着身上盖着的厚厚暖和被褥,只感觉这里简直太舒服了。
“他爹,这里便是地府吗?人死了这么舒服吗?”
纪父正要回答,屋门突然推开了。
一个十分眼熟的女人端着两碗粥进来,见到他们都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了热情的笑,大步上前坐在了床边。
“叔,婶子,你们醒了啊?饿了没啊?快来吃点粥吧,这可是我刚才特意给你们熬得,放了可多米呢,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