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突破苦情地的天道之限,离开这方小世界。”
楚夺青犹豫片刻,还是不禁问道:“前辈是被困在此处吗?”
得到了微微颔首。
楚夺青虽然好奇他被困在此处的原因,但亲眼见过刚才那方血河后,他心里就预想对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能苦笑着说道:“但是晚辈对要如何从这方小世界里离开并不知情。”
他这么说,就是在试探路日就的意思,却不想面前人微微皱了皱眉,片刻后,竟似有些窘迫。
“我……也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破境之道,在纯阳之体上。”
楚夺青:……
他一时哑口,颇为尴尬,却见到路日就伸出手,轻声说:“但……多半直接毁了就好。”
不过是一句冷淡而轻慢的话而已。
但在楚夺青眼中,周围一切却骤然发生变化。
他脸色一变,惊愕地看着周围本来风和日丽的山谷,转瞬就光秃秃得一点绿意都不剩。
四面只有一片布满刀锋的山丘沟壑,天空中传来念诵佛经的梵音,重复着单调的圣曲。那声音并不大,却瞬间就撕裂耳膜,让他只觉大脑剧痛不已,七情六欲贯穿周身,爱憎杀意红尘之苦,全涌上心头。
凡尘似乎变得毫无意义,他明明知道无法动用道法,竟忍不住试图运转周身真元,自断经脉,以此终结这个除了诸般之苦外无一可剩的世界。
但下一刻,路日就却看向他。
所有的刀光、梵音与红尘爱憎全部似融进他的眼眸里,只剩下青光骤然飞梭,仿佛鹤羽柔软的片翼在日光下舒展,散发出迷人的色彩。
而后山谷再出。
楚夺青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颤抖着,惊愕地对上路日就的眼睛。
这人本如高山之雪,冰冷邃暗,却又因此不可触碰。更何况见过方才那幕,他自知对方的眼睛里隐藏着万千红尘杀意,却不禁深坠其中,感觉里面像是有万分热度和暧昧,目光一敛中尽是无尽风月。
路日就凝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爱欲。你的六道,倒是很迎合这纯阳之体。”
但楚夺青已经顾不上刚才失态的窘迫:“方才那是——”
那绝不是幻境。
“昔日大罗金仙,在上古神战之时平地空门顿悟,参人世红尘大道,在此处留下三千界诸般爱憎,”路日就道,“他在参悟到天命大道时,因天道所阻——又说那是他注定的劫数——而在瞬息间,爱上了虚无,这爱过于无意,又于空门无义,最终被他舍弃。”
“在千年之中,此臆想在此处不断膨胀,如今也实在是吵了些。”
“……”楚夺青突然猜到了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三千界依附于修真三界,并非实物,而是由众多感情汇成。倘若有人能够将小世界里的仙人残情全视为无物,说不定就能扭转虚无。
难道方才的血海刀光,才是梵音谷这个小世界的真容,而面前这人,竟因为嫌弃那些梵音过于嘈杂,硬是把那些大罗金仙弥留的红尘情感全然接受,重新塑造这一方三千界?!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道:“可……前辈,你既能更改三千界的法则,却为何不能从这个世界脱身?”
路日就微微一怔,他低垂下眼眸,睫毛沉沉如鸦羽,在楚夺青忐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些什么时,仿佛在梦中低喃般,道:“我……记不清了。”
“我……虽然能够将此地的爱憎全盘接受,却不能理解它们到底为何物……天道的法则,不允许我离开。”
他说。
“有人……把我留在这里,因为不能理解这些爱憎,我永远无法从此处离开。”
他似乎终于回想起什么,突然抬起头。楚夺青对上他那双深黑的眼睛,悚然一惊,里面的血海竟似要化为实体,从那双深黑的眼眸中淌出。
“……我杀了他。”
他说。
*
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当然是假的。
他并非原住民,纵使浩浩昊天岁月悠长,对于路日就来说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上个世界他得到的气运实在多得过分,甚至到了让系统嘀咕着“难道他这次把所有气运都给了你?”,被路日就追问时却又拼命住嘴,一句话不说。
但非常清楚的是,他现在身处“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状态,就算是系统拼命强调价格极为高昂的时空迁越技能,也能眼睛眨也不眨地一口气买下。
虽然得知这个技能的耐久只有1/1的时候,确实感觉自己被j,i,an商坑到了。
【我要把你告上帝国商业欺诈司法部。】
但从宿主那里赚到了一大笔能量的系统并不客气。
【那我们先回到帝国?】
路日就:……
感觉自己被威胁了。
不过靠着这个只能用一次的特别技能,他才得以在这种于修道者而言,光y-in百年一眨眼的世界里跳掉了漫长的时间。
他可不想在这种的地方耗费光y-in。
那些将他困在此地的人,本想看他这无情无义的冷漠之人,感受被七情六欲撕扯的绝望,却没想到对路日就这表人格和内人格两面的家伙来说,无聊才是最大的麻烦。
修真界虽然忌惮他,但还是太不了解他了。
甘糸宗千万年来只出过一个天才,说是一个,是因为与他相比,不论怎么样的天之骄子都已经毫无意义。
路日就是甘糸宗的首席。
他曾受到宗门子弟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