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夏小妹与韩绮自然不知晓太子爷为了对入承圣书院费尽心机,正各自焦虑着呢!
夏小妹自然是因着先生严厉,动辄便要举戒尺打手掌。
譬如今日应学的生字,若是不会,打手掌心,
昨日所教的课文,若是不会,还打手掌心,
字写得不好,打手掌心,
坐姿不端,打手掌心,
见着先生未及时行礼,又要打手掌心……
诸如此类种种,夏小妹自入学第二日起,这手掌心便时时通红,自觉手掌生生被打肿了一圈儿,回到家中向父母哭诉,夏鸿夫妻不以为苦,反而大赞,
“承圣书院果然名不虚传,先生教学果然严厉!”
夏二公子起身,乖乖上去听先生言语刻薄的教训!
整个乙班里只三名学生最得杨先生喜欢,常常指了众人道,
“总算一班之中还有三人可教,若无她们,这乙班已是无需再教了!”
韩绮的性子再是温和,但总归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当面自然不好反驳先生,背地里却是憋着一口气暗下苦功,自认天道酬勤,勤能补拙,只要多学多练必有收获,定要让先生好好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这厢回到家中更是加倍努力,那劲头比起西院里科举的师兄们有过之无不及,倒是将家里人都给吓着了,苗氏去书房里寻韩世峰,
“老爷,三姐儿这般不要命的读书,若是弄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如今刚过了年节,虽还在正月里但衙门里已是诸事繁忙,看着今年官员们又是大评之年,吏部之中上至吏部尚书,下至韩世峰这考功清吏司的主事,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昏头转向,这阵子却是少有过问家中的事儿。
这厢闻听的苗氏所言,也是惊诧,
“老三怎得了?”
苗氏道,
“前三姐儿读书到三更已是晚了,这阵子竟是到四更天都不睡,眼瞧着人一点点瘦下去,再如此下去,可怎生得了!”
“四更天还在读书?”
韩世峰听了大吃一惊,
“快快将她唤来,待我来亲自问问她!”
这孩子是读书入魔了么?
想当年自己读书,也不过就是科举前头一年如此用功,若是年年如此,日日如此身子骨早晚垮掉!
韩绮闻听得父亲召唤忙过来相见,
“父亲唤女儿何事?”
韩世峰问道,
“听你姨娘讲,这几日读书越发用功了?”
韩绮应道,
“女儿……这几日正在学诗词,却是有许多不懂……”
说着话垂下头去,神色间尽是黯然,隔了这好几日,韩绮也是发觉,杨先生所言非虚,诗词一道果然不同八股文章,最讲究灵性与悟性,一懂便百通,不懂便真是捶破了脑袋都不懂的!
韩世峰听了恍然一笑,
“我还当是何事,原来如此!”
当下让韩绮取了所做的诗词给他瞧,韩绮红着脸奉上自家写的诗词,惭愧道,
“父亲,先生说我悟性不够,所做之言呆板生硬,使读者如嚼蜡一般,很是无味无趣!”
韩世峰听了连挑眉头,
“如今魏先生竟如此言语刻薄了?”
韩绮应道,
“女儿今年进了乙班,换了杨先生来教……”
韩世峰又挑眉头,
“杨先生,哪一个杨先生?”
“杨濬,杨先生!”
韩世峰恍然,
“哦,原来是他,那就怪不得了……”
想了想道,
“此人恃才傲物,视天下英雄为等闲,又不肯科举入仕,只当这大庆官场之中人人都是酒囊饭袋,唯他一人清明一般……”
说着哼一声道,韩绮应道,
“杨先生性子狂放不羁,虽未在科举之中有所建树,但论学问却是书院里最好的!”
韩世峰又哼一声道,
“学问做得好又有甚么用?学问做得好能当饭吃,他每日里吃穿用度从何而来?还不是百业兴旺,物资流通,粮库丰盈,才能令得百姓安居乐业,衣食不愁,这些东西都是他做学问能做来了的?还不是要我们这些他瞧不起的俗人们从上到下,从大到小齐心协力,一点点儿的治理出来的?”
这厢安慰韩绮道,
“三姐儿不必伤心,杨濬那小子不过就是个目中无人的狂生,他说你做的诗词不好,乃是他自命清高以为人人都应当阳春白雪,个个都要曲高和寡!依为父看来,他才是个读书读傻的呆子,瞧不懂你的诗罢了!”
韩世峰好语安慰了女儿一番,又对她道,
“我在通州有位同窗付文雍便是极善诗词,他一直在外头做官,今年要回京述职,正好让他指点指点你……”
说着伸手抚着韩绮的头道,
“你这位付叔叔文章虽不算得顶好,但于诗词一道之上却是一绝,成就比那杨濬只高不低,只这些年在地方上为官,一心扑在民生之上,却是少有赋诗,让他来指点你,三姐儿必有受益非浅!”
“付文雍!”
韩绮闻听此人心头又惊又喜,
前世里她不曾入书院,自己没有课业上的烦恼,却是不知晓原来付叔叔竟曾有回过京师与父亲见过面,想起前世里韩家获罪,只付文雍悄悄想法子见了韩绮一面,想暗中带了她们母女离开,若不是她一心想为小五报仇,只怕早同姨娘一起远走高飞了!
而今听得此人要来京城,韩绮自然心中欢喜,这位付叔叔重情重义,为朋友肯甘冒风险,乃是位值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