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祯:“嗯?”
乐宁示意她回头看那辆王府中派出的马车,静静地同她微笑,目光里却写着“我从未见过如此智障”。
从这里走到居仁坊需要大半个时辰,有车不坐,哪个傻子走路啊?
陆宛祯却挑了下眉头,先前她是看乐宁一副倔着不愿同自己说话的样子,还打算陪她这么一路走过去。
原来这人生气归生气,并不妨碍她偷懒。
陆宛祯再一次被乐宁神奇的脑回路打败,当即道:“你想坐马车?你亲我一下我就考虑一下?”
乐宁:“……”
陆宛祯又被她逗笑了,瞧着她无语凝噎的模样,半晌拍了下手,让人将马车引来,率先上去了,而后对着乐宁伸出手,在她想拒绝的时候问了一句:
“你是想让大街小巷明儿都知晓太子与你干系不浅,还是想早些赶到食肆,独自下车,安静地做事?”
陆宛祯俨然一副,如果你非要走路,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陪你走过去的样子。
只是到时候她的红色常服比她更耀眼,满大街都会知道乐宁同太子殿下有交情这件事。
乐宁只思索了一秒钟,就决定把闷气压下去,然后愉快地省掉一个小时的路程。
……
半旬后。
邹公食肆。
“最近这食肆出了一类新酒,你们可有尝尝?”
“伙计,来一碗米酒!”
“前几日我听旁人说,这儿的酒酿的不错,味儿还带甜,可是真的?”
厅堂里照例有人方一进来,就同身边人有滋有味地讨论着邹公食肆近来的酒。
没法,这大黎的酿酒技术向来不成,本朝的酒窖难以达标,酒曲也难培养,出来的多是低烈度的浊酒,度数低,味道也古怪,最上等的也不过是过滤了几次的清酒。
本朝最有名的酒当属黄酒,此酒可入菜,也可饮用,其次便是达官贵人家中偶能见的葡萄酒,还是西域传入的,中原并未大肆种植葡萄,故而也难有所产。
乐宁所做的米酒,比之本朝的米酒味道要好些,盖因那酒曲得来不易,加上酒窖的发酵条件好,方能得后世商场里那几块钱一碗的米酒味道。
自然——
如此酒窖,当不可只做米酒。
乐宁还打算根据四时不同,来做些梅子酒类的果酒,还有类似桂花酒一样的花酒,至于甚么五粮液、茅台等高纯度的蒸馏酒,还要耗费一些粮食才可制成的,那可就看命运了,实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制酒是个大工程,名声也需一定时日才能打出去。
乐宁准备在之后的一两年间,定着时间慢慢地做酒,争取改善大黎人民的娱乐享受。
好在邹公食肆的招牌是响当当的,乐宁方折腾出米酒,不出几日,人们口口相传,来食肆中吃饭的汉子们就将那米酒点了一遭。
结果还是娘子们与半大小子更好这甜口,总有些性子烈的,朝掌柜的打听这酒还有无别的新品。
此刻,二楼雅间内。
陆辰瞧着陆宛祯点了几样甜口的新品,挑了下眉头,对店中之人吩咐道:“听闻你们这儿新出的米酒也是甜口儿的,来上二斤。”
“好嘞!”店里的伙计应道。
不多时,米酒就先呈了上来,井水镇过的米酒甘冽香甜,陆宛祯面前刚落了一碗,她就闻见了里头淡淡的甜香味儿。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甜而不腻,几乎尝不到往常那些难喝的味道,醇香圆融的甘味儿纯粹地在唇齿间流淌,咽下之后才有一丝淡淡的酒味儿在弥漫。
因着本朝人平日喝的酒也未经甚么提纯,故而这酒精度数非常低,米酒同葡萄酒差不多,同样属于有些后劲儿的类型,陆宛祯只浅浅尝了一口,就觉得头有点儿晕,她立刻放下碗,不敢再碰了,担心自己饭吃到一半跟芝麻互换,那就得不偿失了。
恰在此时,门再次被敲响,乐宁像是往常那样进来,想问陆辰今日的新品味道如何——
陆辰抬眼见到她,笑着同她道:“四郎来的正好,今日我有一好兄弟过来,你可要多上些拿手的膳食。”
乐宁抬眼看去,正对上陆宛祯的面容。
今日她换下了那身耀眼的红色常服,只穿了一身玄色,眉目间显得更不近人情了些,像是一道刚出鞘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