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边骁约定一小时前在公路酒吧里见面,这里处于半安全区,没有监控没有执法人员出没。他需要掌握上层的动向,当初是边骁放他走的,他有理由信任对方。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在路边打人,只能说是那俩混球自找。
这俩人喝酒不付账,并指责老板卖假酒,吵吵了几句就开始打砸吧台。按道理说消费者和商家之间的纠纷碍不着物管局特勤人员的事,边骁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主,京海则是必须低调。可就在他俩从吧台端着杯子往卡座那边挪时,背后“唰”地飞来个酒瓶子,正砸边骁背上。
边骁回过身,瞪着刚朝自己摔瓶子的家伙,要求对方道歉。结果那傻逼非但不道歉还亮出别在腰间的枪,冲边骁来了句“去你妈的,能让老子道歉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世界上似乎永远不会缺少这种人——嚣张跋扈,同时又愚蠢到无可救药,搞不清自己的对手有多么危险,仗着把破枪撑腰就敢肆意发出侮辱和威胁。
那狂妄的话语在边骁听来完全和“打我啊”划等号,他立刻决定成全对方,甩手将杯子砸到那傻逼头上。那家伙的脑袋登时像个烂西瓜似的涌出鲜红的液体,两腿打结咕咚歪倒在地。
旁边那个一看同伴吃亏回手就要拔枪,还没打直胳膊呢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枪眨眼间脱手而飞。
谁都没看清是京海弹了颗花生豆打中他的腕子,然后那俩家伙就被边骁一手一个拎出去教做人了。
边骁的教育事业持续了大约有一刻钟,在京海眼里他出拳的速度跟放慢镜头似的。以前在训练场里,边骁打烂一个沙袋顶多用十分钟,今儿这顿打显然是手下留情了。
他也看出来了,边骁纯属发泄,算这俩混球倒霉,正撞枪口上。
因为那天没能解决掉京海,边骁被严厉地斥责了一番。现在他既要维持表面的忠诚,私下里又得为未来做打算,还得保护张星不被上面审查关押,可谓压力重重。
从刚才那段算得上推心置腹的谈话里,京海明了了边骁的心境:一个从小受尽白眼和欺负的半兽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依靠;当有人对他说“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把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踩在脚下”时,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抓住这条能将他拉出泥沼的绳索;他有了人类的身份,过去的所有都一笔勾销,然而代价却是替那些冷血无情的家伙干脏活儿,同时还要承担“背叛即死”的风险。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能不在乎张星。而且如果继续给那些家伙“打工”,背负累累血债,他早晚会失去身为“人”的资格。
然而一切忍辱负重的努力和攀爬,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活成个人么。
听那俩垃圾微弱地喷出几声带血沫的“对不起”,边骁在其中一个人的外套上蹭了下手背的血迹,直起身,仰头朝乌沉沉的夜空呼出口白雾。
“操,”他低声骂道,“这年头让人道个歉真难。”
京海低头笑笑,问:“还要再进去喝一杯么?”
边骁嗤声道:“算了吧,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怕有人拍视频传网上去,那样我一定会后悔没把你抓回局里换养老金。”
“谢谢,”京海诚恳致谢,“如果那天不是你帮忙,我可能已经死了。”
边骁摆摆手,示意他往旁边走走。那俩垃圾是没耳朵听他们说话了,估计这会儿脑子里正在开交响乐音乐会,但万事仍需谨慎。
“就算我拼尽全力阻拦你也不会死,我确实打不过你。”边骁边走边说,“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天下手可够狠的,我颧骨骨裂,肩膀穿透伤,还断了四根肋骨。”
京海也抱怨道:“你掰断我翅膀来着,忘了?”
他确信边骁的力气肯定远在自己之上,当然力大无穷是半兽人的标配,还有惊人的弹跳力。兽人的血统即是如此,异变的基因使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强化到极限,爆发力极强。
边骁咧嘴笑笑,转而敛起笑意切换话题:“我找过姚芝了,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京海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会,说:“她为人很现实,你不能过分地信任她。”
点了下头,边骁继续说:“她把卓汉关进了ds区,当然了,她是在保护他,哦,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别跟雷亚说。”
“嗯,”京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我的事连累太多人了。”
边骁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你上一任队长就是因为不服从命令被解决掉的,要我说你们一队真是人才辈出啊,明明都是血族混血,却一个个卯着劲儿地反抗老祖宗。”
“……我不是混血,是纯血。”
“我操,那你还能跟雷亚谈恋爱?”
“我是复制体,修补过基因缺陷。”
“复制体?谁的?”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京海长长呼出口气,热气遇冷化作团团白雾,满满都是无奈。
回到作为临时驻地的仓库已近凌晨三点,京海看雷亚还没睡,站在虚拟屏幕前不断滑动页面。
听到门响,雷亚回过头,冲他笑着说了声“回来啦”。这种有人等待自己晚归的温馨,京海从未体验过,所以他咽下涌上喉咙口的说教之词,走过去从背后圈住雷亚的腰,低头在对方颈后的齿痕上印下一吻。
雷亚缩了下肩膀,并未阻止他跟自己撒娇。
“看什么呢?”他问。
“从尹局家到局里的路线图。”雷亚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