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知道事的小孩自己,刚才还闹腾腾的村民都安静了下来,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那口猪。
“谁家要猪血?”顾辞久按着猪,提着菜刀的段少泊问。
“刷!”大家集体退后了一步,不过,这猪血的诱惑太大,还是有妇人一咬牙哆哆嗦嗦的端着盆喊了一声,“我家要!”
“行,过来接着吧。”
段少泊按着猪头,朝猪脖子来了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血正正好好的朝着盆子喷了出去。又有几家妇人出来,接了猪血。然后段少泊开始杀猪——他厨艺有问题,但都是在烹饪的那些环节上,可刀工没问题。
顾辞久到了边上,垒了个大土灶,烧火。村子里的妇人做这些全村吃饭的事情看来都有了经验,不用人指挥,就分散开来各自洗菜切菜。男人们落座之后,虽然眼睛看着段少泊把那口猪一块一块拆开,都有点发颤,可还是慢慢的说起了话来。
等到顾辞久的炒勺动起来,一道一道的菜肴上桌,就又没人说话了——所有人都将精力集中在了吃上!不是没吃过这种大肉的硬菜,可这菜是真好吃啊,这滋味真是想把舌头也吞下去啊!
爆炒猪心、麻油腰花、溜肥肠、卤猪耳、酱大骨、烤猪肋、扒肘子、炸猪皮、蒸五花……最后一道猪肺汤。
总之,等吃完了的时候,男女老少都是扶着后腰走的,太撑了!而且吃的时候都没觉得撑,只感觉美味了。
把人都送走,顾辞久道:“这要是真的凡俗宴席,回去了一村子人都得病了。”
农人本来就少荤腥,暴饮暴食还吃这么油腻,回去泻肚那是轻的,身体不好的说不准就这么走了。不过这是顾辞久的手艺,那这些凡人还是会有人泻肚……可却是泻掉体内恶疾,反而是无害有益。
“大师兄,你这不是故意的吗?谁让你做得那么好吃。”这请大家吃饭是他的在主意,过去也请过人吃饭,可他大师兄还是第一次把手艺分享给这么多人,段少泊竟然发现自己不高兴了——他这是独占欲更大了?
“给。”顾辞久突然从灶台下头拿出了两根烤串来。
“这是什么?”
“猪鼻筋,一头猪就这两根,很好吃的。”
猪鼻子是会动的,靠的就是这两根鼻筋拉扯,顾辞久烤制之后,弹牙爽脆,口感和滋味不是一般的好。
不过,莫说是猪鼻筋,便是龙板筋大师兄都给他做过,可其实重要的并非是这一口滋味,而是这一份情谊。
段少泊笑了起来,把另一根放到顾辞久面前,顾辞久咬了一口,继续从灶台下头朝外拿东西。
“冰糖小肋排,很好吃。”“麻辣猪板筋,很好吃。”“炸猪排,虽然做不了爆浆,但还是很好吃。”“椒盐猪皮,很好吃。”“葱爆猪肚,很……”
看来……这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辞久把灶台下头变成了个储物空间,好的都留下了。
一根半猪鼻筋吃完,段少泊拿起筷子,第一筷子就是把猪肚塞进了顾辞久嘴巴里:“莫说,吃。”
这顿饭回去,果然有人拉了肚子,但也没人埋怨顾辞久和段少泊。村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往年过节的时候吃荤腥多了,一样有人泻肚。
“哎哟!这就是没享福的肠子……”村长嘀咕着从马桶里坐起来。
“还不快把你那马桶倒了!念个屁的经呢!!!”村长婆娘彪悍的骂声从门外头传过来,这是被熏得守不住了。
“可不就是个屁的经吗!”村长喊了回去,“这经里还有你的一份呢!”
不过斗嘴归斗嘴,村长还是把马桶盖上,拎出去了。他家在猪圈后头是有个粪坑的,村里的其他人家也是如此,挖个洞,里边放个大缸,过一段日子就把缸起出来,一起拉到村子下风处的粪坑那里去积肥。
只有冬天冷的时候,或者是老人家、小孩子才会用马桶。
倒了马桶回来,村长在院子里动动胳膊动动腿。
“你那拎着马桶作甚呢!”村长婆娘拎着个床扫帚可是刚扫了炕出来。
“老婆子,按说吧,这是好汉子扛不住三泡稀,去年那会儿我吃坏了东西,那也是跑了几回肚子,当时腿都打颤了,还把哥仨都叫来了……”
“呸呸呸!提那晦气事情作甚!”
当时那是叫回来说遗言的,幸亏三个儿子都孝顺,把家里积蓄拿了出去,买了小拇指粗细的一小截参,还有上好的粳米,日日熬了米粥,一点一点的喂给村长,这才把命给保住。
“不是,这就是举个例子,当初还没如今这拉得多呢。但你看我,不但没觉得虚,反而身子松快了许多。”说着村长还跳了两下,“你瞧瞧!骨头觉得都硬了!”
“那哪能一样?当初你那是吃了臭掉的肉,就说别吃别吃!你非得吃!那日在顾家吃的却都是好东西,精贵着呢!”
“这倒也是。”村长点点头,“一个是吃坏了肚子,一个是油水润了肠子,不能一样的。”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后来到了外头,村人闲聊,也说的是差不离的事情。都说那猪好,手艺好,拉肚子是油润了肠子,对身子好。
不过,也有人提起来顾辞久的力气跟段少泊的刀工。力气就别提了,横着抬起来一口大肥猪,谁见过?!刀工也是吓人,即便村人没听说古庖丁解牛,可把一口猪里里外外砍成零碎,到头来他身上一点血都没有,这也是够吓人的了。
往往一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