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好没道理,怎地说两句真话,就被说成收了黑心钱?”
这里正闹腾呢,那边又推来两个人,同是冻伤。这两家就没有那许多废话了,交了诊金当即抬人进去。这边看热闹的就要进去,却没有之前那一波看热闹的运气好了,让顾辞久给拦了:“医馆地方小,周转不开,这要是人都进来了,实在是影响治病。”
通情达理的就退出来了,可也有那讨人厌的,比如刚才一个劲说他们这医馆是骗子,把给医馆说话的人都打成托的家伙。
“心虚了不是?!不让人看啊!心虚咯!哎哟!”这人站在门口,嬉皮笑脸的喊了起来,可喊没两句,就让人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医馆打人了!骗子打人啦!”
这人被打的,直接从医馆门口,跌到了大街上。
顾辞久摊摊手:“这不是我们医馆的人,这是病人家属。”说完话,顾辞久就转身进门了。
这么多病人,八成还有更多的病人在来的路上,他家小师弟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
顾辞久想得很对,他和段少泊一直忙到了三更天,他们这小医馆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惨叫声和嚎哭声就没停过。可病人哭着,病人家属却是笑着,都知道这冻死了的肢体,啥感觉都没有,只有活过来的,才能疼。
“爹!坏!爹你坏!”有个小女娃打她爹,因为刚才她爹按着她,让她疼了半天。
“宝儿,宝儿,对,爹坏,爹坏,爹给你买冰糖葫芦去!”
那边之前在门口闹腾的妇人,此时笑中带泪的搀扶着她男人,临走还一个劲的道谢:“谢谢大夫救命,多谢大夫!”
钱不二与吴大胆则已经离开了,只是临走时,钱不二说好了,明日一早就来扫街。
他们四个人也没回家,就在医馆后头的药材库里头睡下了。顾辞久和段少泊自然是抱在一起,说悄悄话。柳明沧看那两个如胶似漆的,也挺想抱着……算了,他不敢。
“大师兄,我的被子也给你,你多垫一层。”曲英然是重修的,而且他修得很慢,刚炼气三层,三个人里就他畏寒。
“无碍的。”曲英然闭着眼睛,把脑袋朝被子里一缩。
柳明沧知道,他这是累的:“大师父,二师父,我请个假,明日我要出去。”
“此处向北五十里,有一处冰眼,冰眼中有一只冰蟾,白毛风就是冰蟾修炼时吞吐鼓噪所致。”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灭了此妖。”
顾辞久没答他:“二毛,你说我为何不灭此妖?”
曲英然转过身来,细思了片刻,道:“不只是师父们没灭此妖,瑞国立国一千两百载,楚冉关建立只比瑞国更早,来去多少修士,可这冰蟾一直在……这冰蟾虽吐白毛风,但它怕也是镇压冰眼不可或缺之物。”
顾辞久笑了一声:“行了,应该是没事了,大家睡吧。”
柳明沧脸上灼热难当:“大师父,二师父,对不住,我想当然了。”他都做好了被冷嘲热讽一番的准备,谁知道却听段少泊说:“是该道歉,但你这孩子也是一番赤子之心,无需自责。至于治疗的方法,你也无需担心,我和你大师父,已经研究出来凡人大夫也能用的法子了。”
“……是。”柳明沧这一声应得还是很心甘情愿的,且刚才脸红其实更多是因为恼,如今却真的是羞愧了,“大师父,二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问吧。”段少泊道,同时把顾辞久拎起鞋子的手压了下去。
“今日那头先来治病的两个人,乃是楚冉关有名的两个无赖。日常靠着威胁商家为生,若有商家不愿出钱,他们便偷偷以狗血、人粪、死老鼠、死猫之类扔在店铺门前。楚冉关的许多商家,尤其是开医馆的,多有被他们讹走了钱财的。因此,那钱不二才会背着吴大胆跑遍了全城,最后才在咱们这新开门的医馆找着了愿意收治吴大胆的大夫。这种人,您为何要帮他们治疗,还只要他们扫街作为报酬。”
“二毛,你说。”段少泊要说,让顾辞久捂住了嘴。
曲英然眼睛已经闭上了,其实一直在听他们说话,闻言道:“为何……这事情其实也要先反过来想吧?若是大师父和二师父不治,钱不二或者也可以寻到人给吴大胆治腿,不过吴大胆那情况……若没有正经大夫用药,怕是活不下来了。他必死,这钱不二必定记恨大夫,他本来就是个讲义气的无赖,怕是会用尽了手段,寻大夫的晦气,动手杀人都有可能。咱们家是不怕的,但总归没有那个把人逼上绝路的必要。”
曲英然说得也是磕磕巴巴的,一边想一边说。
“受教。”柳明沧躺在地上对着曲英然一拱手,曲英然虽然闭着眼睛,可还是把手伸出被子,对着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如此。
曲英然的手很粗糙,毕竟只是炼气,没有脱胎换骨,可是他手指头胖胖的,隔着被子就伸出来一小半,他这么一摆手,就如一只软绵绵的小爪子,在柳明沧的心口上挠了一下。
刚还很严肃认真的柳明沧,忽然就有些不对劲了。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回到正事上来,继续思考顾辞久和段少泊治疗那两个混混的原因:“而且,那钱不二乃是极讲义气之人,若是经过这件事,能将他导回正道,也是一件好事。哎哟!”
顾辞久的鞋终于还是扔在了柳明沧的后脑勺上:“哪里就想得了那么多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救他们,不过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