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这对父子在打什么哑谜。

他可怜巴巴望着千空，企图得到一些关于这让人迷惑不解的对话的提示，后者只笑着望了他一眼，耳语道：“幻老师，看来我们缘分不浅。”

虽然不知道千空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让他莫名觉得开心。

“千空一直都很独立，你们有什么决定，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百夜从两个孩子的小动作上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千空给他的那份协议上。协议很厚，从恢复石神制药对手下医院的药物供给关系，到禁止再以盗取新型药物的手段进行恶性竞争，千空都一条条列了出来。

这些让百夜头痛的事情，竟然被他以一己之力全部解决了。在这之前，百夜还一直将他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为了避免那些觊觎董事长位子的元老们伤害到千空，他小心翼翼地把千空藏起来。就连他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公司后，表现得太过出色，百夜都提心吊胆。现在想来，自己的担心和千空分化那时一样，完全多余了。

孩子是会在看不见的地方自己长大的。

百夜定了定神，说：“千空，我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介意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吗？”千空诧异道：“我现在已经是开发项目的核心成员了，被别人知道我是董事长的儿子，还不知道背后怎么说我。”

“你还会介意别人的目光？”百夜问。

“倒也不介意。只是有点突然，你怎么会做这个决定？”

他的养父拿着那份协议，露出些许欣慰的笑来：“我想把这件事告诉董事会。这些年来，他们一直用和交恶的事情来诟病我，却无法为我和公司提供有效的帮助。现在，我家优秀的儿子让石神制药重新和有了合作往来，他们任谁都不会不承认你作为石神制药继承人的合理性了吧？”

百夜说得有些骄傲，弄得千空不好意思起来。他别过脸抓了抓头发：“这有什么可说的，小事一桩而已。”

转过头时，他看见幻在盯着他笑。千空递给他一个“有什么好笑的”的眼神。

两人离开石神制药，坐进幻的跑车里后，千空才乜着幻道：“你刚才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和百夜关系真好。”

百夜是千空的养父，亦是石神制药的董事长。但是他和千空说话时，用的是和朋友交谈的语气。千空时而表现出不耐烦，也被百夜温柔的包容了。

幻的父亲是个非常讲究长幼尊卑的人，他是绝不可能容忍幻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几次顶撞，都是以父亲的暴怒收场。母亲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被父亲斥责或是体罚，末了，还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说：“是我失职，没有把你教育好。”

也许就是因为在这样的家庭成长，幻才学会了以微笑的面具示人。所有人都喜欢看他的笑脸，而内心喜怒哀乐何如，并不重要。

千空可以在百夜面前完全做自己这点，让他第一次觉得家庭也并非总是个让人害怕的牢笼。

“我们就是普通的父子关系而已。”千空被幻说得不好意思：“可能他确实比较宠我吧。”

顿了顿，他又道：“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还得把交往的事情告诉你的父母？等过段时间有空了，一起去你老家拜访一下吧？”

“不需要吧。”幻在笔直的公路上提了一个档，飞快将其他车辆甩在身后：“我打个电话回去就行了。”

幻能想象到，把自己有了恋人这件事告诉父母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他们都会觉得他只是像所有正常人一样，人生终于步入了正轨。至于这个和他在一起的人姓甚名谁，他们并不在乎。

可能还会问上一句，到底要不要回老家继承家业。

想到这里，幻就觉得自己已经被想象给浇了一盆冷水。刚刚被百夜认可的好心情，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的父母给破坏掉。

“你决定就好。”千空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说道：“反正我们早晚会见面，到时候再拜访也不迟。”

幻直视着前方路面，超过一辆慢吞吞挡在前方的小货车后，他终于把憋了好几天的话说出了口：“那个……小千空，你是打算跟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