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哐”的一声,整个桌子四分五裂,躺在了地上。
“大人,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错。”
“怎么不是?”姜羽横了他一眼,“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爱听。这事就是我的错,是我出了纰漏,让我军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
公孙克暗自叹了一口气。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人何必如此?”公孙克叫了个人进来收拾,“这次败了,也不算一败涂地,彻底结束,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姜羽抿唇,总算听到了句顺心的话。
他仰起头,吐了口浊气:“……你说得对,只不过是输了一次而已,咱们不是还有人么?历史上那么多以少胜多的例子。”
等待结果的心情,简直如同等待病危通知书。姜羽脸色沉沉地等到卯时,前线才传来战报。
“报——!将军!”斥候像上次一样飞奔到营帐内,“噗通”一声跪下,只是表情却不像上回那么慌乱了。
“如何?”姜羽问。
“回禀将军,宁将军带着人突出重围,杀出来了,现在正在进城!”
从三人出城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姜羽的手心都生了些许冷汗,听到军报,在帐内连连踱步:
“好,好!我这就去看看!”
第54章
宁坚带着人进城时,还没到城门口,城楼上下的守城军看到远远的烟尘,就满脸喜色,激动地打开城门迎他们进来。
齐军的包围圈被破开后,追了一阵,但眼看离德县越来越近,将士们都拼杀了一夜,累了,因此没再追过来,任他们进了城。
此刻,宁坚正赤膊坐在榻上,他脱了上衣,只见他胸口、腹部各有一道长长的刀口,肩头还被矛扎了一个血洞。军医们正在给宁坚止血,受了这么重的伤,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止血,不然光流血说不定都能把人流死。
除了这三道伤口,宁坚身上还有为数不少的小伤,乍一看去,触目惊心,几乎让人不敢细看。除去这些新伤,他身上疤痕遍布,旧伤也无数,这都是他多年征战以来的勋章。
由于失血过多,宁坚的唇色有些发白,脸色发灰,看上去状况不太好。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从军医到士卒,一个个都脸色冷峻忧虑,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
“将军!”帐外执勤的士兵齐声行礼。
姜羽没空搭理他们,大踏步走进来,一掀开帐子,就闻到里面浓郁的血腥气。这回姜羽连捂个鼻子也没顾上。
“宁坚!”
姜羽看到榻上紧闭着双眸,咬紧了牙关,一身伤痕的宁坚,刺得眼珠子有些疼。
宁坚缓缓吐了一口气,睁开眸子看向姜羽,动了动唇。
“你不必说话,保存体力要紧。”姜羽抬手止住他,转头问军医,“宁将军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回将军,”其中一个军医答,“宁将军龙精虎猛,身体强健,若是寻常人,以现在的伤势,恐怕已经昏迷不醒,难有活路了。但宁将军却仍能醒着,只要能熬过今夜,当无性命之虞。”
“那就好。”姜羽说,“活着就好,其他人呢?”
宁坚又要张嘴说话,姜羽在他开口前打断他:“你闭嘴,养你的伤,我没问你。”
说罢指了指宁坚的一个副将,此人虽然也受了伤,却不像宁坚那么重。
“你来说。”
副将言简意赅:“韦将军被俘,戚将军……”
“他怎么了?”姜羽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副将垂下头,回想着战场上的情况,沉痛地闭上眼:“戚将军他……”
“我来说吧,”这时旁边另外一个人开口,此人姜羽不认得,也受了伤,左眼已经用绷带裹了起来,今后恐怕都看不见了,“我是此战中跟随戚将军的一个小小的百夫长。”
百夫长道:“我们追上齐军时,还没有到郭公山,当时两军刚要交手,就打东西两边围过来大量战车和步兵。宁将军下令让我们撤,可没想到,齐军突然从战车上卸下许多黑豆,我们的战马一闻到黑豆的香味,都不肯走了。于是就只能被齐军围到了中间,进行围歼。”
“宁将军当机立断下令突围,韦将军断后,戚将军帮着突围。当时齐军兵力大约有三万,战车四百,数倍于我军。”
只是寥寥几句,就足以勾画出战场上的惨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