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要多注意身体, 昨日御医还说夜里要早些安寝才好。”沈暮歌虽然对沈世哲心生芥蒂, 可看到父皇的身体状况,依旧忍不住关心。
“老毛病了,御医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父皇这身体,自己晓得。难得你长途跋涉归来,做父亲的, 岂有不迎之理。再说,你这一次也是为国出行,为皇更要赏赐。”沈世哲说这话的时候不时瞟了眼跪在地上的浮生。
“皇上,喝口茶。”立在塌边的苏公公适时地递上茶盏,无声化解了方才的尴尬。
“父皇吩咐暮歌做的事,暮歌都不会违抗。如今蒙父皇庇佑,得以全身而退,前来谢恩才是,又怎敢领赏?父皇这么说,怕是要折煞儿臣了。”这话从始至终,沈暮歌都在强调君臣之礼,却不愿再以亲生父女的身份去亲近。
沈世哲倒没什么反应,坐在她对面的国舅爷倒是抬眼瞄了一下,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却浅淡得难以辨别。浮生跪在下首,像个透明之人,从被苏公公带到这里,她就一直这样跪着。好不容易等来了长公主,可是这几人依旧没有要提及她的意愿。
其实长跪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吃不了的苦,可是这压抑的气氛,还有不敢动弹分毫的紧绷才令浮生难受。要不是怕给沈暮歌惹来麻烦,她才不会这么克制,更不会如此规矩。在她的眼里,皇帝也不过是个山高路远的君主。她在边塞的飞叶山庄里,可以做自己的王。
咸淡地聊了些家常,沈世哲突然说到了故去的先皇后,神色哀伤道:“总道时间能冲淡所有,可起柔走了几年了,朕这心里啊,还时常地挂记着。每回想到她还在的日子,这心就忍不住地抽啊抽啊。恐怕朕留在这里陪你们的时间,也不会多了,起柔想朕了。”
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莫说是与先皇后纪起柔关系密切的长公主和国舅爷为之动容,就连侍奉皇帝多年的苏公公也忍不住面带思念。全场唯一的局外人浮生也因为皇帝提及的是她未能谋面的准岳母大人,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明明是一段惹人心伤的话语,却恰恰化解了刚才正要起势的僵持。纪岩其毕竟年长于沈暮歌和浮生,阅历丰富得多,只是乍听到皇上提起胞姐,心中亲情翻涌。可不稍半刻就已醒悟过来,这不过是狡猾老道的沈世哲打的一手感情牌。碍于面上不好发挥,只是心里冷哼了一声,借着举杯饮茶之际,朝苏公公使了个眼色。
这话头,由皇帝开始,也由皇上终结。似乎今日谁都没什么兴致,皇上发话了,众人就随着应和几句,但皇上不说了,也无人再找新话题。这下倒是弄得皇帝有些尴尬,可身份摆在那儿,也不好发作。更不可能几次三番地再去起个话头,只好依旧保持侧卧的姿势,朝苏公公也做了个暗示。
苏致和也不再装糊涂,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若没这点眼力和脑劲,他也混不到这个位置。在场之人,谁都不合适对浮生说第一句话,这差事自然是落到了苏公公的身上。只见他清了清嗓子道:“浮生,你可知今日宣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奴才不知,还望苏公公明示。”浮生听到终于有人搭理自己了,借着俯身行礼之际活动下筋骨。
“今日是皇上的旨意召你前来,只不过这起因嘛,是因为有人向皇上告了你一状。”苏公公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却尖细了起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