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菊苑的中间地带种有数颗桂花树,将菊苑一分为二。
这个时节桂花早已谢尽,墨绿色的枝叶却依然枝繁叶茂。
震南侯府的菊花宴向来以桂树为界,男女宾各分两处互不冲突,又能在隐约相见,自然也是为了年轻男女之间的相看带来一定的便利。
此时此刻女眷那边的热闹自然清晰地转到男宾这边。
林鸿飞陪着叶家三兄弟刚从外书院来到菊苑,远远地便听到女眷那边闹哄哄地都是要林婉展示才艺的声音,眉头便皱了起来,
林鸿飞对菊苑的一景一树都十分熟悉,四下里扫了一眼,便急匆匆带着叶家三兄弟来到一处没有旁人却又能清楚看到女眷那边情况的大桂花树下。
这里离女眷虽说距离略远,视角却极为开阔,能将女眷那边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却因为大桂树的遮掩并不会被女眷发现。
林鸿飞在桂树后站定,向来冷静自持的人这会儿全身上下都往外散发着极度的担忧和不悦,一双眼睛对着那个最先提起要林婉表演的姑娘瞪了又瞪。
如果眼光是箭矢,那姑娘只怕已经万箭穿心了。
叶家三兄弟却不露一丝焦躁,个个脸上挂着淡淡,甚至带着些许讥讽的笑容。
“三妹回府之后,一直有事在忙,连书院都还没进呢?她们这是成心要让三妹出糗,祖母和大伯母怎地不拦着些?不行,得想个法子免了三妹的才艺展示。”林鸿飞急躁得直打转,嘴里小声念叨着。
眼看林鸿飞便要不顾一切地往女眷那边去,叶清连忙伸手手拉住林鸿飞,他知道林鸿飞有武艺在身,生怕自己一个人拉不住林鸿飞,一边紧紧拉住有些暴躁的林鸿飞一边给两个弟弟使了个眼神,叶湛、叶深一同上前,兄弟三人齐心合力终于阻止了林鸿飞难得的冲动之举。
虽说又急又气,林鸿飞到底还留有理智,知道不能使出身上的武艺。
哪怕叶家三兄弟看着比一般读书人要结实,却也远不是他这个身有武艺之人的对手,又担心惊动菊苑里的宾客,只能强压着怒火压着声道:“你们拦我干什么?你们最是心疼爱护三妹,难道就这样看着三妹出糗?”
像林鸿飞这种向来冷静自持的人而言,冲动这种事一旦被阻便会淡下来,于是叶清示意两位弟弟松手,嘴里淡淡道:“顺之兄便这般不看好妹妹?难不成妹妹回了府里一次都不曾弹过琴?”
叶湛看向林鸿飞的目光有些不善,冷哼一声道:“就咱们过来听到的那个琴,弹琴的人给妹妹提鞋都不够资格!”
林鸿飞木然地看着叶家三兄弟,脑子里突然闪过在青州府里三妹弹琴的模样。
对啊,他怎地就忘记了三妹妹会弹琴,而且弹得还很不错,连他都自愧不如呢!
可是三妹回府之后先是发生了太多事,后又要掌管二房内务,应该是没时间用来弹琴了吧。
如此想着林鸿飞的脸上便露出了对林婉的痛惜,叶家三兄弟自是见识过林鸿飞对林婉的爱护,可是此时此刻林鸿飞脸的表情,依然让叶家三兄弟十分不爽。
他们爱若明珠的妹妹在震南侯府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回府已经半年不但没与其他姑娘一样去女子书院读书,如今看来妹妹在府里应该极少弹琴!
妹妹那一身才艺,是不是压根就没被人发觉?
虽说震南侯府的老夫人在妹妹被人起哄的时候一脸的坦然,甚至一直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妹妹,可那个震南侯夫人却一脸惊疑之色,那样子显然并不知道妹妹虽说在外三年却多才多艺。
连震南侯夫人都不知道妹妹的才艺,难怪这么多人起哄!
哼,想让妹妹出糗,就等着被打脸吧!
稽先生虽说举业不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在青州府却是出了名的。
妹妹是稽先生的得意弟子,虽说只跟着稽先生学了不足三年,但是妹妹既有天赋又肯吃苦,稽先生自是倾情教导,妹妹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深得稽先生真传,早已远远胜过这个年龄的姑娘。
想用才艺表演来让妹妹出糗,且等着看好戏吧!
林鸿飞的人倒是重新沉静了下来,心里却极不平静。
林婉回府这半年,林鸿飞自认对林婉疼护关爱有加,如今回想起来,却没有为林婉做过一件实实在在的事,反倒是林婉一直为他为二房甚至为整个震南侯府在付出,真正是又羞又愧。
与叶家三兄弟比起来,他这个哥哥当得真是差得太远,难怪林婉更亲近叶家兄弟!
女眷那边传来悠扬的琴声,林婉弹的是良宵引。
良宵引虽为初学入门之曲,但节短韵长,清越和雅,曲小而气度安闲。
在音乐表现技法上,运用泛音、进复、退复、吟、揉、打圆、撞等手法,增添了曲子的优美性,整曲吟猱绰注,起承转合,井井有条,浓淡合度,意味深长。
在音乐表现意境上,一如冰轮初上,静谧星稀,含缥缈凌云之致,曲调平淡、细腻,有中正平和之感。
林婉的这首良宵引,给人一种在万籁俱寂的秋夜闲庭信步之感。
随着琴音徐徐而来,林鸿飞脸上的懊恼之色彻底消散,自豪之色渐浓。
比起在青州府听过的琴音,林婉的琴艺又精进了!
与林鸿飞有同样之感的还有叶家三兄弟,从林婉开始跟着稽康学琴,他们便是听众,短短一曲便听出了与之前不同之处。
林婉不但琴艺上得到了提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