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之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转身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袭白裙,裸色的高跟,让她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当年她们一起出席酒会的时候,不自觉地出声:“医……”
第一个字刚刚叫出来,江慕之的理智就重上心头,赶紧闭上了嘴,忽然想起,医燃现在还和她素不相识,只有一面之缘来着。
江慕之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嘴角勾起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冲着白医燃走去。她的白衬衣的衣摆略微掖了一点在黑色牛仔裤里,却依旧宽松,愈发衬得她身姿颀长,腰细腿长。
“同学?”江慕之站在白医燃的侧面,食指与中指礼貌地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她面上不显,心里却炸了锅一样,不禁唾弃着自己,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亏她能想得出来!
这让她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她是个女人!
本来江慕之以为,还要适当地提醒一下白医燃,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白医燃的眼眸一下就亮了,还是如她记忆里一样的平易近人。
江慕之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好多人都说医燃难接近,连比她先认识白医燃的容非瑾也这么说……
“对啊!我们见过!”白医燃立刻接道,颇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受,她真的好紧张,而且这里一个她认识的人都没有,这会儿出现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她是真的有种意外之喜:“就是……就是你记不记得,初赛的时候,我们在那个场地门口见到的!”
江慕之迟缓地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原来这个时候的医燃这么好骗么?还是……她演技太高超了?
“你……你还和我说过‘初赛顺利’,能想起来么?”白医燃看着江慕之愣住,还以为她是没想起来,又继续说道。
她对这个女孩着实印象深刻,除了她长得好看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她是第一个对她说“初赛顺利”这四个字的人。
她是江海市本地人,家离得很近,所以她是江海大学里为数不多的走读生。她没有室友,朋友也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而非同龄人,都觉得这是玩物丧志,完全不同意她报这个十大歌手。
她父亲这边,连续三代都是从医的,父亲对这一行极为热爱,就从她名字就能看出来,——为了医学燃烧生命,多崇高的理想,还一直想让她子从父业来着……而她母亲这边,几乎都是从政的,也想让她走她走过的路,一帆风顺,有人照拂。可以说,从小到大,这两个人都在为她的未来争吵,最后母亲略胜一筹,她便来这学了法律。可是,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究竟想学什么……
没有人知道,其实唱,她想做一名歌者。
曾经无数人羡慕她家境殷实,却不知,她也羡慕他们可以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
她的人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概会像是傀儡一样,无法把握自己人生的方向,走上母亲给她安排的道路,活不出自我,碌碌终生。
一这么想,白医燃就觉得毛骨悚然。
白医燃想,就算这样,她也要有那么一刻,是白医燃,是她自己,那她就不算在这世上白活一次了。不由得冲动了一回,没告诉任何人,报名参加了校园十大歌手,据说这个还要上报市里,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实现理想呢?
而眼前这个人……是唯一在这条路上给过她善意的人,这让她对她忍不住地心生好感,也根本不会把她往糟糕的方向想。
所以并非是白医燃好骗了,只是白医燃从来都对她不设防备罢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江慕之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说,总觉得见过你,可半天也没想起名字,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呢……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慕之,相识一场,至少得知道名字不是?”
“我叫白医燃。”白医燃不小心瞥到了江慕之的号码牌,11号,刚好是她前面的那一位,不禁有些小开心。
她轻轻咬了咬唇,抬起眼眸,真诚地望着江慕之,头一次鼓起勇气道:“我们可以加个微信么?”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后台又进来一个熟人。
那人看见江慕之笑意盈盈的侧脸,顿时停住了脚步,再看见她旁边那个人,瞬间脸色煞白,眼眸中满是受伤。她的心好像霎时间掉进了冰天雪地的冰窟中,逐渐被冰凉的雪水慢慢吞噬,她在黑色的海水中无助呻吟,可那个曾护她一世平安的人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容非瑾忽然就明白了,当年江慕之看着她嫁给别人是什么感受,该是比她现在痛苦百倍千倍。
痛彻心扉,不外如是。
“活该。”容非瑾的唇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脸上是难以抑制的苦楚,若非这里人太多,她真想狠狠地自己两巴掌。
活该她重来一次,被阿慕如此对待。
第34章
白医燃。
容非瑾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在身侧自然垂落的双手逐渐收紧,在手心上留下一道道醒目的掐痕。
她眉目低垂,如蝶翼翩翩起舞的睫毛下,盖着的浅褐色的瞳孔有黯然一闪而过。阿慕面前的这个人,给她带来的恐慌与危机感,是她无论如何都忽视不掉的。
她忍不住地绝望地想,难道……难道重来一次,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走向他人?她就只能把自己对阿慕的爱藏在心中?就像上辈子的白医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