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回才花了半天功夫,等伏波回到船上时,李牛都露出了讶色:“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番禺可是好地方啊,花娘那么多,不留个一晚?”
没等伏波作答,孙二郎先呵呵一笑:“李兄怕是不知,长相俊俏的,并不稀罕花娘。”
李牛顿时吹胡子瞪眼:“孙二你什么意思?老子早年也俊俏得很,不知多少姑娘哭着闹着要跟老子睡呢!”
一群海上漂的大老爷们,开个黄腔还不是顺口的事儿?当然,这也是死里逃生,又赚了大钱,两人想要同他拉近关系。心里明白,伏波却没有顺着接话,而是道:“此次我来番禺,是替粮铺的老板送信,如今信已送到,还要送个回信。”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一静。李牛先皱起了眉头:“你提议再走一趟,是为了送信回去?”
孙二郎则想了想才道:“那七折的米价,难不成是这么谈下来的?”
“正是。”伏波用两个字答了两人的问题。
这下李牛可惊了:“什么信,竟然给你七折的粮价做报酬?”
这铺子的老板莫不是疯了?还是里面藏了什么阴招,等他们上当?
伏波摇了摇头:“他原本是想免去一船的粮钱,我没答应,这才改成了折价。只要是我带去的船,都可以按这个价码买粮。”
李牛一下哑了嗓。这,这不是便宜了他们?如果直接拿钱,好处都落在了林家和这小子手里,管他是多是少,赚了再说。可是换成折价,来多少条船才能装多少的粮,他们出船出力,自然也是要分润的,这就是一家赚钱和三家赚钱的区别了。现在直言这些是送信得来的好处,简直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孙二郎却突然道:“会花这么大价钱,怕是那粮铺的主人也不简单,会不会惹上什么祸事?”
这一问可真是老成持重,伏波微微一笑:“出海的风险还不够大吗?罗陵岛都敢过,冒点险还是值得的。”
这话有些狂妄,但却戳在了孙二郎和李牛心底。跑海哪有不冒险的?现在可没有镇海大将军守着了,将来还不知冒出多少贼匪,多少大豪。而想要撑起身家,钱总是少不了的,如果这条粮道能做起来,别的不说,至少他们不会被官府逼得冒死一搏了。
磨了两下牙,李牛突然道:“等回去瞧瞧猛子那边粮卖的如何了,如果真能销出去,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他原来才是嘴最硬的那个,现在也松口了,可不就是想明白了吗。单打独斗能撑多久,还是要靠着乡人朋友,才能做稳妥买卖。
孙二郎颔首,突然又道:“我家的货已经卖出去了,一个来回得利共三百八十两,之前承蒙伏小哥帮着兄弟们治伤,我愿添到两成,分你七十六两。”
“嘶!”听到这话,李牛就嘬起了牙花子,这可是多了半成呐!然而他们得了好处是不假,只那一仗,就让李牛彻底明白了操练的用处,若是没有这小子的指点,想出临阵的应对方法,他们说不定都已经葬身鱼腹了呢。那多加的半成,也不为过嘛。
想清楚了得失,李牛也一拍大腿:“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半成也添了。我那货还没销完,但利润起码也要四百两,这八十两伏贤弟可别推辞!”
这一下,就让她多出了一百五十多两的资产,再加上林家至少六成的分润,她的本钱可算是翻了几番了。然而伏波看重的却不是钱,想了想,她道:“现在还是出海最关键,既然多得了一艘大船,我可以出本钱备货,由你们三家填补船员。到时所获的利润,我占四成,其余你们三家均分。”
李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这事可行啊!那一仗三家都出了力,但是功劳最大的肯定还是林家和这姓伏的小子,因而船也就不太好分了,切成三份或是四份都有些不妥,布置起船员也不爽利。但是现在把船划到伏波名下,由他一人备货,三家共同出人,一起分润,谁也不会生出怨言。而出海嘛,自然是船越大越厉害,所有人里无疑是这小子最善指挥。让他掌管最大的船,显然比待在林家那艘小破船上要好。
只简简单单一句,就把所有事情划拉的明明白白,就算李牛这种眼高于顶的,也忍不住夸了句:“还是伏兄弟考虑周全!”
李牛点了头,林猛那小子又肯定是站在“恩公”这边的,孙二郎微微一笑:“以后吾等就全听伏公子调遣了。”
这态度又跟李牛隐隐生出了不同,有点听命与人的意思了。李牛也没想到孙二这小子会变得这么快,然而他怎么也是十来年的老船长,又岂会甘心对个毛头小子惟命是从?只哈哈一笑,当自己没听懂就是了。
这下大事也算商量妥当了,几人又分别清货进货,为下次出航打算。伏波在私港转了许久,最终跟一位不打算南下的客商谈妥,接了一船的棉花和棉布,对方还承诺送货上门,也算省却了麻烦。
这笔买卖价钱相当可观,光是预付的订金就掏空了伏波的口袋,其他还要等林家那边买了货,还她分润才能补齐。但是价钱再贵,这也是捡漏。那船棉原本可是打算运去合浦的,突然冒出占岛的海贼,才让船主心生退意,想赶紧出货走人。
这一船货要是运到合浦,可是翻倍都不止的,能分的利润更是惊人。这下李牛也服气了,刚赚到手的钱,都还没焐热就舍得全投下去,就算是他都不敢啊。果真是艺高人胆大,有本事的人,心气也跟旁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