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幽香在室内流转。
计英对着一桌菜毫无胃口,最后只那了一个盘香饼勉强吃了作罢。
宋远洲并没有强迫她,只是让灶上做了些糕点,留在房中。
“你饿了就自己吃些,身子是你自己的。”
计英不想理会一个疯子,但夜渐渐深了,她不得不问宋远洲。
“你给我安排什么住处?”
宋远洲回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床铺,“就在那睡吧。”
计英没有太多意外,宋远洲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她离开他的视线呢?
她气闷着,自顾自地洗漱上了床,男人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
计英躺下,他也躺下,抬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好像他们之间如同寻常夫妻一样。
他好似想开口说什么。
计英一句都不想听,嗤笑一声打断了他。
“这就歇了?你不是说去为你父亲罚跪吗?怎么?只是说说而已?”
宋远洲身形一僵,他低声道,“我说过的,自然会去,你先睡吧。”
说着,还替计英拉了拉薄被,又轻拍了她两下。
计英越发气闷。
天气炎热,宋远洲房中因他自己的造园之技,把屋子造得冬暖夏凉。
可计英还是觉得热得厉害,尤其身后靠着一个人将她搂在怀中,她浑身不适,那热感加倍强烈。
她烦躁地翻身,翻来又翻去,不管她如何,男人都随着她,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直到半晌,计英因着翻身出了一身汗,他才问,“这么热吗?”
计英哼了一声,“不仅热而且闷,若是你宋二爷能放个冰鉴在房中,兴许能好得多。”
宋远洲体寒,春秋冬三季汤婆子手炉不离身,冰鉴这种东西,可以说在歌风山房根本没出现过。
宋太医也多次吩咐他避免寒凉,连凉物都是不太碰的。
计英话音落地,挑衅地看向了宋远洲。
宋远洲一下就想到了三月天里,她想都没想就跳进了冰冷的太湖水中的情形。
宋远洲心下一疼,晓得自己这是自作自受,当时如何对待的计英,如今也该加倍应在自己身上。
他说好,起身吩咐了黄普。
“寻一个冰鉴来。”
黄普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二爷如何用得冰鉴?!”
宋远洲低咳了一声,“无需多言,快去拿来。”
他吩咐完了话,也没再回到床上,只是看着背对他而躺的计英,轻轻叹了口气。
“你伤口复发,还是早些歇了吧。冰鉴一会就到了,我眼下去罚跪,你睡吧。”
他说完,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背影细瘦里透着冷漠,始终没有转过身看他一眼,也没有任何一点回应。
宋远洲离了去。
他走了,计英听到门帘落下的声音,这才翻身坐了起来。
室内空空的,幽香转了又转,闷热的感觉没有因为男人的离开而消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笼罩着计英了。
宋远洲真的去罚跪了,他真的就准备这样扭曲着过下去?!
计英呆呆坐着,不一会冰鉴送了来。
闷热的感觉消失了,计英反而发冷起来。
她还有没有机会逃脱?
还有三哥,是不是还在被人追捕,他逃脱了没有?
计英呆坐在床上,迷茫地抱起了手臂。
*
映翠园,几个时辰前。
院子里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盆花。
小孔氏近来重拾莳花弄草的雅兴,干脆把映翠园的名花都搬过来,一盆一盆地修剪。
彼时,她正修剪着一盆名贵的白茶花的枝叶,嘴里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
细长的指甲时不时拨弄几下娇嫩的花朵,怜爱得很。
她一派轻快自得的态度。
直到园子外面忽然吵闹起来。
宋家宅院广阔,主子却少,一向安静,哪里来的吵闹声?
小孔氏正剪着细枝,听闻吵闹挑了眉,叫了身边的丫鬟。
“这是闹腾什么呢?去问问。”
丫鬟还没来得及出门去问,鲁嬷嬷和香浣跑了进来。
这祖孙两个脸色煞白,好像见了鬼一样,尤其香浣,一副神魂好似丢了一半。
鲁嬷嬷惊慌地回禀,“夫人,见鬼了见鬼了!”
“什么见鬼了?!你也是老嬷嬷了,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小孔氏瞪了这祖孙一眼。
鲁嬷嬷被这一训斥,终于回过了几分神来。
她定了一下,才道,“夫人,那烧死了的计英回来了!还是二爷亲自抱着回来的!”
话音一落,小孔氏手下剪子一抖,咔嚓剪掉了半片茶花叶子。
她小心修了半晌的名贵茶花,顷刻间没了美感。
可小孔氏顾不上了,脸色也变幻了几分。
“你说什么?!计英回来了?你们见到了?!”
香浣是切实见到了的,早在从云龙道观回城的路上,就远远瞧见了宋远洲的马车。
马车车帘被吹起,她看到了里面的人,那清丽的面庞一晃,当场就把香浣吓得腿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可她毕竟没看清楚,还能说是错觉,但回到家中,全然吵闹起来,她才晓得是计英真的回来了。
香浣抖着身子,“夫人,我真的见了,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哪来得鬼?!”
小孔氏径直打断了香浣,“若是鬼,也不能人人都能看见。所以定然是人了!说不定当时同你说什么借你吉言的话,本就是她的打算。如今不过是被二爷寻回来了罢了!”
小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