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锦看着还试图把自己说服的夏万清,皱了皱眉,道:“爹爹,皇甫宇轩此人眼神深到见不到底,笑容假到跟真的一样,他待所有人看似温和有礼,不论听到什么都一笑置之,不会生气,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好脾气的人吗?不生气,不代表性子好,有时候是有所图的隐忍,是城府深藏!”
夏万清自然知道皇甫宇轩有城府,但他欣赏这个年轻人,小小年纪,便有了威仪,骨子里的金尊玉贵,更不是一朝一夕形成。
年轻,有威望,有魄力,有城府,这不是优点之一吗?
再说,抛开这一切,哪怕他长得丑一点,只是容貌周正,没有那么多城府,只是老实巴交,但谁叫他的八字和文锦相合?谁叫文锦的命,得他来救?
这门婚事,必须成!
他眼神深凝,郑重其事:“文锦,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一切都没有发生!你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爹爹身在江湖,讲究的是一诺千金,是我下山把宇公子抓来,让他成为我的女婿,现在我要退了这门婚事,岂不是出尔反尔,戏弄人家?这件事,我不答应!”
夏文锦没想到说了这么多,她家老爹的态度竟然还是不变,她气恼地道:“爹,看来在你眼里,女儿的命,还没有你的承诺重要!你为女儿定亲,是女儿嫁人,不是你嫁人,难道你不该先问问我的意见?我若不肯,谁也别想逼我!”
她右手一翻,突地就从袖中出现一柄匕首,她将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声音冷清决绝:“看来光吃毒药还不够,爹爹定然想着,既然梁州琉璃阁有解药,把我抓回去,你再派人去取便是!但是我说过,我宁可死。既然爹爹不放手,那你就送女儿一程吧!”
夏万清的确是这么想的,见夏文锦竟然拿自己的命相威胁,他急了:“文锦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拿刀拿剑的干什么?”
夏文锦笑得没有一点温度:“爹爹若执意带我回山,就带我的尸首回山吧!”
夏万清苦笑一声,他哪里是要逼文锦,只是,文锦若不回山和皇甫宇轩成婚,那不一样,也会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他脸上现出一丝悲伤来,这些年,他从不想违拗文锦,因为那个预言,因为她活不过十六岁,他希望在没找到解决方法的时候,能多宠她一些,多爱她一些,让她过得开心快乐。
现在好不容易有救她命的希望在这里,他当然是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夏文锦说的,对皇甫宇轩的猜测,他都懂。
可是懂又如何?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轻的。
只要能保住文锦的命,他才宁愿逼迫文锦。
但如果他的逼迫,让文锦现在就死在他的面前……
他不敢想下去,他看着夏文锦,目光深沉而悲哀:“锦儿,爹不会害你,你怎么就不能信爹一回?”
夏文锦心中一跳,夏司尘的话跳上心头。
她对自己性子跳脱的哥哥的话其实一直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万一那只是哥哥随口杜撰?就算是真的,她也没当回事。
可此刻,看见夏万清眼底深沉的悲哀,她猛地想到,这世上她的命,她可以不在乎,但还有人在乎!
她目光闪动,道:“爹,那个预言是真的吗?你是因为怕我活不过十六岁,所以才这么逼迫我的吗?”
夏文锦一楞:“你怎么知道?”瞬间又想到什么,骂道:“司尘那嘴巴没把门的臭小子,这种话也能告诉你?”
夏文锦心中涌起阵阵暖意,从小到大,爹爹对她有多宠,她都是知道的。上辈子没有一件事违她心意,到后来更是因为她,才被皇甫宇轩利用得那么彻底。这辈子唯有在这件事上,没有顺她的意愿。
她叹气道:“爹爹,不关夏司尘的事,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这已经不是事了!”
“什么叫不是事了?”
夏文锦毫无心理负担地道:“爹爹知道菩提寺么?”
“知道!”南夏国寺,历时一千余年的千年古刹,只要是南夏人都知道!
夏文锦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菩提寺有位得道高僧,法号空禅,三个月前,我在嘉州一个有三百年历史的古刹石安寺里,机缘巧合下见到了游方的空禅大师,他见我与佛有缘,为我起了一卦,卦象说,我的命数,活不过十六岁!”
夏万清脸色更差了,当年的预言又被另一位高僧说了出来,看来这真的是文锦命中的劫数。
菩提寺高僧,这五个字自带信任。只是他们只闻其名,难得一见。只要一见,都是有大机缘,莫非,文锦也有大机缘?
看着他担忧的脸色,夏文锦展颜一笑,把匕首收了,道:“爹爹,我能遇上空禅大师,便是命数有了转折。他起卦时说了,命数虽是生时带来,相随一生,但是并非完全不可逆。何况我不是要逆命而行,只是稍稍调整。他为我做了三天法事,我的命数已经有所易移!”
夏万清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不知该喜该忧,移数易命,这得大能耐者方能为,文锦能遇到,是她的福气,但是,移数易命,毕竟是逆天而行,逆命而为,逆运而动,以后会伴着大凶险,这事又该怎么破?
夏文锦轻松地道:“爹爹,空禅大师后来又为我起了一个卦,说我能活到二十四岁!”
夏万清:“……”
二十四,不过是多了八年,难道他的文锦,注定早夭吗?
看着夏文锦欢快的笑脸,夏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