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锦嘴角抽了一下,翻身下榻。
门开处,不出意料,白飞沉果然站在门前。
之前明明在窗前的!
这种神出鬼没的身手,夏文锦已经见怪不怪了。
后院只有昊天寨的人,但是,在院子正中,一个布衣布鞋,木簪束发,打扮极其普通,长相却极为俊秀的少年如一株劲竹,站在院中,劲节英挺,眉头微锁,透着一股倔傲。
元钢喝骂:“哪个毛头小子在骂我家小……公子?”
夏文锦一直男装打扮,元钢粗中有细,临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没有暴露她的身份。
随着元钢的粗嗓门一骂,昊天寨的人纷纷从屋里出来,连外面的店家都惊动了,不过,昊天寨包下这里时说过了,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不要理会,他们虽是惊诧,但谁也没敢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白飞沉看一眼探出头来的夏文锦,满面笑容,道:“小锦,人家在骂你!”
“我听得见,白叔!”夏文锦很无语。他以为压低了声音,她就听不出这话音里满满的取笑了吗?
黄铮有意思啊,为了一块玉佩,这么锲而不舍的,看来这玉佩对他真的很重要!
可这也是她上辈子不解之谜,她想要挖这个谜底,暂时还不能还给他。
白飞沉很感兴趣地道:“你怎么言而无信骗人了?你不会是答应娶人家妹妹了吧?”
夏文锦生无可恋地白了白飞沉一眼,道:“我欠他银子!”
白飞沉眼睛睁得老大:“你怎么会欠人银子?”昊天寨虽然不是富得流油,但好歹也是衣食无忧好吗?
夏文锦悻悻地道:“白叔,我逃下山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带。我吃什么喝什么?欠人一些银子,很正常好吗?”
“欠银子还就好了!”白飞沉摸着胡子笑道:“现在知道山下又苦又累了吧?跟白叔回去,早早完婚,还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多好?”
夏文锦怨念,她本来就是过着那样的日子,为什么现在要完婚的才能继续过那样的日子?
他们都看好那个人,她可不看好。
可跟爹爹说了几次,爹爹都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白叔虽然很疼她,但一样是站在爹爹那边,也不知道皇甫宇轩给他们吃了什么mí_hún_yào。
白飞沉息事宁人地道:“你欠那小子多少银子?白叔替你还了!”
夏文锦慢吞吞地道:“欠的也不多,就只八千零十两银子!”
“那是不多,八……什么?八千?”白飞沉本来没当回事,反应过来顿时吃了一惊。
夏文锦两手一摊,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
白飞沉打量她,见她慧黠的模样,怀疑地道:“真的假的?”
夏文锦嘿然:“白叔你想想,你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里,他还敢趁着月黑风高,跑这里来找我麻烦,要不是数目巨大,他哪能这么不顾性命?”
白飞沉信了,叹息道:“还是咱们小锦有出息,花银子都花得那么豪气!这才是咱们寨子里的风格!”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嘛,花银子当然也得大手大脚一些!
夏文锦眉开眼笑:“白叔过奖了,还好,还好!”
白飞沉夸完后,不好意思地摸着下巴,颇有些窘迫地道:“这个……小锦,八千两银子是不多,可是白叔没带这么多银子,你看……”
夏文锦似笑非笑地道:“白叔,就算你带了这么多银子也没有用。”
“怎么没用了?欠债还钱,还了不就好了?”
夏文锦不好意思地道:“我当时承诺的是三天还,现在已经过了还款期!”
“那会怎么样?”
夏文锦吞吞吐吐地道:“我承诺的是,三天不还,为奴为仆一年。本来我是不用为奴为仆的,但是白叔叔,你把我从万安郡带到这里,我好几次想去筹银子还债,都被你堵住了,现在银子还不上,时间又过了!所以,现在不是银子的事了!”
白飞沉张口结舌:“不是,小锦,这你之前没说过啊?”
夏文锦一脸无奈地低垂着头,道:“白叔,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要面子的?”
白飞沉想一想,小锦好面子,他们都是知道的。为了面子不告诉他们真相,这还真有可能!
这边两人在低声说话,那边皇甫景宸再次喝道:“夏文锦,你说话到底算不算话?”
夏文锦探出个头来,扬声道:“算算算!”又缩回去,压低声音对白飞沉道:“白叔叔,咱们昊天寨的人,偶尔说话不算话,其实也不要紧是不是?”
白飞沉一听,连连摇头,义正辞严:“不行,咱们昊天寨的人一诺千金!”
夏文锦立刻出谋划策:“白叔叔,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反正咱们人多,干脆神不知鬼不觉把这小子做了。这样,我就不用去为奴为仆了。”夏文锦笑吟吟地道。
“不行!”白飞沉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否决,语重心长地道:“小锦啊,这太卑鄙了,要是这小子欠咱们的银子还不上,白叔可以立马去把人砍了,可现在是咱们理亏!这么做太卑鄙了!这样,咱们把这小子抓起来,逼他毁约,这样,就不算咱们理亏了!”
夏文锦:“……”
逼人毁约,难道就不卑鄙了?
她当然只是逗逗白飞沉而已,她不会这么没下限,白叔也不会。她可没忽略白叔眼底的黠光,他这是在试探她呢!
夏文锦脸色在那里像一座小山,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