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左侧屋的孩子早已经睡下了。苏毓坐在床边儿慢吞吞地给身上抹香膏子,一面抹,一面不免又盘算起别的赚钱门路。
做任何事,没有钱,都是不行的。
去字画局卖字画虽是个挣钱的法子,却不能抓死了就认这一条路。并不仅仅因为这次的意外遭遇叫她心生胆怯,而是女子行事太高调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哪怕苏毓不愿承认,这是这个社会的现实。但让苏毓就此放弃也不可能,画还是会画,只是不会太频繁,偶尔为之。
另外,锦湘楼的分红按照约定是一个季度分一次的,这还没到时候。银子没有到手,家中的银子撒出去,总给人一种坐吃山空的感觉。
苏毓不喜欢这种错觉,总会想法子来保证家里的经济来源。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无论在哪里都必然要秉持的理财思维。
苏毓想得入神,没注意门又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徐宴走到桌边,将灯火挪到了床边的柜子上。这厮走路就跟那没声儿的猫似的,走到了跟前也听不见动静的。苏毓全身上下都抹遍了,抬头看到镜子里冷不丁地冒出来的一张脸,呵地一声站起身:“……怎么推门都没个声音的?!”
衣裳还没系上,里头小衣也没穿,就这般半合半开地挂在身上。
徐宴的眸子幽暗,幽幽地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下去。
才将将落到她半敞开的领口,眼神很直白地浓稠了起来。苏毓头皮微微一麻,尴尬地伸手攥住了腰带便准备将衣裳系上。抬眸转一圈,注意到屋里的灯火暗下去了。她趿着鞋子起身,眉头就蹙起来:“哎?怎么将灯火挪到床边去?这么着,屋里怪黑的……”
“……”徐宴嘴角抿了抿,缓步走过来,握住了苏毓系带子的手。
苏毓手一顿,眼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没动。
徐宴握着她的手几息,然后十分自然地接替苏毓的动作,替她系起了衣裳的带子,“往后,就别在窗边穿衣裳了……嗯,影子太显了。”
脸皮厚如猪皮的苏毓忆起方才在窗边的动作,一瞬间脸颊爆红:“啊,啊?”
“嗯。”徐宴替她系好了衣裳带子,手自然地落到她的胳膊,轻轻地握着,“院子门虽说锁了,在屋里换洗,卧房的门还是要栓。乘风那小子被教会了不闯门,但往后年纪小些的怕是不懂。”
苏毓:“……”年纪小些的?谁?
徐宴没说话,但那眼神的意思就很明显。明明是个文雅又克制的人,但在这等事儿上意外的直接。灯火被他拎到床边,光照着他的后背。苏毓就见他一双仿若揉碎了星光的眼睛。半遮着眼睑的浓密眼睫微微颤动,他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气氛顿时就暧昧起来。
须臾,苏毓舔了舔干涩的下唇,问了一句:“那,你洗漱过了?”
徐宴黑沉沉的眼睛里光色一闪,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但这般浅淡,也已经是徐宴最外露的神情了。他偏过头,一手拄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道:“我这就要沐浴了。”
清凌凌的一声落地,意思不言而喻。
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倒水声,门一开一关,伴随着男子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徐宴方才那一句在耳边回荡,莫名叫苏毓有种面红耳赤的心慌感。她侧卧在榻上,又想起了那日徐宴床榻之上的表现,顿时一股电流传出来,从后脑勺麻到了尾椎骨。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苏毓心慌气短的感觉过去,昏昏欲睡,床帐被人从后头一下子掀开了。徐宴明明没有太多动作,但就是一股狩猎的气息在纱帐里蔓延开。
他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发梢滴着水。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下得大了,沙沙地打在树叶和屋上。仿佛苏毓此时的心境,有种模糊的错觉。苏毓哎呀了一声,翻身让开,睡到床榻里头。徐宴迈开长腿,十分自然地就上来。
灯火摇晃,夜色漫长……
……苏毓脸颊微红,汗津津地起身,窗外的雨水早已经停了。床头的灯火不知何时灭了,里头的灯油烧得干干净净。几缕碎发黏在苏毓的脖子和脸颊上,她抬手伸手将头发一一拨开。徐宴便看到她格外通红的嘴唇,似乎还有些肿。
徐宴手指在她的唇上抚弄了一下,低头在她轻咬了一口:“真是狠心。”
苏毓发着抖,四肢颤得都抬不起来。
她不想说话,懒懒地翻了个身就想睡下了。
只是刚翻过身去,就被徐宴给捉住了胳膊。吃饱喝足的洁癖男人就很好说话,纱帐挂上去,打横将人抱起来就去了屋里隔开的盥洗小隔间。他先是替苏毓擦拭干净,而后又擦拭自身。然后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床褥,扭头发现苏毓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徐宴笑了一声,抱着人回床榻,相拥着睡着。
不得不说,年轻人就是体力旺盛,耗得住。昨日夜里闹腾的那么久,次日徐宴还是精神奕奕地卯时起身,去书房晨读。甚至晨读完又做了早膳,不仅将昨夜脏了的褥子洗了,还顺带伺候了徐乘风洗脸洗手。临了,他还给苏毓烧了一大锅洗漱的热水,丝毫不觉将昨夜近一夜没睡。
苏毓睁开眼已经是日晒三竿,人刚从屋里出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封请帖。
是柳家的请帖。柳家主母生辰宴,十日后,邀请徐家小夫妻俩去参宴。苏毓将请帖来回翻看了,一眼就看出这请帖出自女子之手。字帖上的字字体圆润,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