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二姑娘被送走,之后就再没在张家见过总站院头巴望的姑娘。张家妇人沉寂了好些日子,据说这段时日在跟张家秀才公哭闹。听说被张家秀才公打了几巴掌,又踹了几脚之后,抹着眼泪又开始出门接活儿了。女儿虽然被卖,儿子还在。家里三张嘴不能都扎起来不吃饭,日子还得继续。
苏毓从旁看着,心情十分复杂。
张家的秀才公,不高,比苏毓高半掌的样子。苏毓才多高?一米六五上下。他比苏毓高点,至多就一米七。长着一双尖细的眼睛,看人眼神躲闪,很浑浊。人也瘦麻杆儿似的。比起张家妇人膀大腰圆的,苏毓觉得这张秀才她上去都能一手推到。
可就这样的人,在张家说一不二。那在外十分泼辣的张家妇人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挣钱养活家里不说,还得忍受他的拳打脚踢。女儿接二连三被卖也不曾反抗,逆来顺受。
不过自这日之后,张家妇人似乎将这笔账算到了苏毓的头上。她不怪相公喝酒卖女儿,反倒怪苏毓坏了张二姑娘的名声。害得她家二姑娘没能早早嫁出去,这才给了张秀才机会让他卖女儿。
苏毓:“……”对这种逻辑就感到神奇,一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无语。
转眼一晃儿,四月份就过去了。五月一到,天儿便渐渐热了起来。
虽然还没到盛夏,但苏毓觉得这天儿到了盛夏估计会热死人。看来古代热死人的事儿应该不是假的,才五月就已经这么热了,更何况六七月份。梨花巷子里住的家家户户院子里有树,绿树如茵看着好看,只那蝉鸣声一起才真真儿闹得人心慌。
五月初五是豫南书院考核成绩放榜的日子,也是学子们家眷去书院的日子。一大早苏毓便起来特地收拾打扮了下。不得不说,妆化多了,苏毓觉得自己如今越化越自然了。
等她收拾好了出来,婉仪小媳妇儿见到她眼睛蹭地就亮了。今日婉仪小媳妇儿也好好收拾了一下。小媳妇儿杏仁眼,娇娇怯怯的。平日里不收拾打扮也看得出清秀,这会儿拾掇出来,灵动柔美,瞧着很有一幅仕女图的温婉。她也上了妆,但妆容到底不若苏毓的自然。
徐乘风小娃子送去白家别庄了,今日出门,苏毓除了给徐宴带不少吃的用的,更多的是她刚缝制出来给徐宴的两套夏衫。
桃娘那日与苏毓聊过之后回去便深思了,高兴得一宿没睡。次日便来梨花巷子寻人。
她跟苏毓的性子不大一样,不盼着挣多大的钱,就想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当初若非逼不得已,她是十分不愿意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如今难得有人愿意接手,不嫌弃她晦气,提出给她丰厚的月例供养她。桃娘自然忙不迭地就将铺子转手给了苏毓。
苏毓跟曹溪安有约定,往后男装的款式就卖给了曹溪安,自家抽成。既然签了协议就不能再卖,这个规矩还是得遵守的。收了桃娘的那铺子原本是防止她泄露她的款式,但铺子既然收了,也不能空置着。那铺子位置有些偏,但也是在成衣布匹一条街。那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白日里多了是人去逛。苏毓瞧着天儿越来越热,她打算做几个月的冷饮试试。
铺子还在装修,此时暂且不提。今日是要去豫南书院将这两套夏衫送给徐宴,两套新款。
出门自然还是叫车。婉仪家的奶娃娃太小,还得抱着。苏毓将一大堆东西提到马车后头,心里就在盘算着,是时候买两马车回来了。徐家如今不差钱儿,买两个粗使的下人也是可以负担的。只是徐家的院子委实有些太小了,人多了没地儿住。
苏毓心里盘算着,马车就到了豫南书院的门口。今日马车走得比上回可快多了,直接送到书院门口。
今日是书院特地开放叫外人进来的日子,门房只将进来的人一个一个做登记,便放马车进去了。
徐宴知晓苏毓要来,已经过来问过几回了。但是手里头还有别的事要做,只能嘱咐了门房苏毓到了千万告知他。严家相公就更紧张了,婉仪小媳妇儿怕生得厉害。怕她头一回来书院这人多的地儿害怕,他干脆一大早就在门口这边等着。此时看到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立即就过来帮忙。
不过他刚将苏毓的东西拎下马车,那头徐宴便过来了。
于是也不打搅两人,接过小媳妇儿怀中的孩子,带婉仪去他的住处歇歇。徐宴手里还抱着卷宗,走过来先将卷宗给了苏毓,拎起东西也是往住处去:“乘风送去白姨那儿了?”
“嗯。”山上比山下凉爽许多,苏毓付了车把式辛苦钱,“曹溪安来问过了没?”
说来,豫南书院月考核的日子,也算是当地一个盛况了。
这一日,不仅学生家眷会来,有些不是书院的太太姑娘们也会进来凑热闹。毕竟这里头的学子大多都是出身不错的。求学在外,不管成家没成家,大多身边都是空置的。金陵的达官贵人不多,但富商名流却不少。这些人家的姑娘高不成低不就的,自然少不得会在这些人上面动心思。
这些事儿书院的先生是不管的,人生大事是学子自家的事儿。若是当真行迹不检点,惹出了不好的事儿。学院对这等学生都是采取退学处置。毕竟学子的心性意志和待人处事也算是考核的一环。
苏毓去徐宴的住处歇脚,顺带也补了个妆。
上回过来歇了一宿,这儿还留着苏毓用过的东西。不得不说,有时候身边有个女子,屋里的摆设都会大变样儿。至少苏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