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不仅数不清自己已经斩杀多少敌人了,同时也数不清自己的身上已经有多少个伤口了。
他只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很沉。
手脚很沉,眼皮很沉,脑袋很沉。
感到脑袋发沉的同时,他也感觉脑袋很晕。
感觉视线发黑的绪方,原以为是因为眼睛里面进了什么杂物。
然而不论怎么搓揉,也没能让视野恢复正常,反而还越来越黑。
直到这时,绪方才知道——不是自己的眼睛里面进杂物了,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快要到极限了而已……
“看刀!”
又是一记斩击朝他袭来。
变得沉重的手脚,令绪方不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慢了半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记斩击斩中他的左肩。
这记斩击的威力很大,尽管有锁子甲的保护,但绪方的左肩还是多出了道浅浅的刀伤。
“哈……哈……哈……”仍旧维持着源之呼吸状态的绪方,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每一丝空气。
或许是因为精神高度紧绷的缘故吧,令绪方直到现在都还能勉强维持住源之呼吸。
——到……极限了吗……
感觉身上的力气几快用尽的绪方,此时正用左膝抵着地、单膝跪在地上。
左手的胁差插进地里,握着打刀的右手压在竖起的右膝盖上,想以此发力,重新站起身来。
然而不论绪方怎么努力,身体都是不听他的使唤……
望着单膝跪地的绪方,围在他周围的武士们立即露出布满贪婪与兴奋之色的狰狞笑容。
但是,绪方刚才的那宛如鬼神一般的英勇姿态给了他们不可磨灭的印象,使得即使绪方已经单膝跪地了,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
只敢攥紧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的刀,亦步亦趋地缓步靠向绪方。
望着从四面八方朝他靠过来的武士们,绪方咬紧了牙关,努力榨取着体内每一丝的力气。
——站起来……
——快站起来!
——我还没将松平源内那狗贼千刀万剐,怎能就这么倒下……
尽管绪方已经拼尽了全力,但他的双腿还是没能如他所愿地支撑着他站起来。
围在绪方周围的武士们已经纷纷发现绪方真的到极限了。
一名离绪方最近的武士舔了舔嘴唇,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朝绪方扑来,并大吼着:
“30两是我的了!”
……
……
一直观望着战局的七原,一面看着马上就要人头落地的绪方,一面轻声道:
“终于结束了吗……一共斩杀了37人……以一敌百的情况下,还能斩杀这么多人,值得敬佩。”
……
……
绪方清楚地看到有武士冲到了他的身边,同时也清楚地看到了这名武士已将手中的刀高举,并已经开始向下劈来。
如果他再不做点反应的话,他的脑袋马上就要搬家了。
尽管心中危机感已经提到极限,但绪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这柄刀的刀刃离他的脖颈越来越近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不要……
——我不要……死在这……
——我要……赢……
在恍惚之间,绪方只感觉师傅半兵卫,以及三上、牧野他们的脸在他的眼前浮现。
——我还没有……替师傅……替手足们报仇……
然后又看到了仓永、一郎他们的脸。
——如果我死在这了……一郎他们就白死了……
最后,绪方又看到了松平源内那白得瘆人的脸。
——我还没有……将松平源内千刀万剐……
再过大概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名站在绪方身前的武士的刀,就能砍中绪方的脖颈,把绪方一分为二。
——站起来……
绪方疯狂使用着源之呼吸,大口大口地吸进空气,希望能借此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要死在这……
源之呼吸的呼吸节奏虽然怪异,但却意外地能保证氧气的供给,即使是在消耗剧烈的战斗中,也不会感觉吸进肺里的氧气不足。
——要赢……
——我要赢……!
敌人的刀刃,再过半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命中绪方的脖颈……
——我要赢过这一百名武士!
——然后再赢过那个七原!
——最后将那松平源内千刀万剐
绪方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原本急促的源之呼吸,现在正十分诡异地慢慢变平缓起来……
——现在……就要赢!
……
……
刀刃距离绪方的脖颈,仅剩3根指头粗的距离。
仿佛已经看到30两钱正朝他招手的这名武士,脸颊挂上了布满贪婪与狂喜之色的狂笑。
在不远处观战的七原见胜负已分,便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一口气。
其余没能有机会斩下绪方脑袋的武士,面露沮色。
松平源内见游戏结束了,像是没看够一般,不悦地撇着嘴。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场血战结束,绪方地脑袋马上就要落地时……
嗤!
利刃切开ròu_tǐ的声音响起。
不过这并不是绪方的脑袋被斩下的声音。
而是绪方将身前这名武士给腰斩了的声音。
在这名武士的刀刃距离绪方的脖颈仅剩3个指头的距离时,绪方的脑袋突然猛地埋下。
像是精准计算过的一般,绪方脑袋下埋的距离,刚好够他躲开这记斩击。
躲开这道斩击后,踏地、屈膝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