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里做什么?”季祯又好奇,“你忘了昨天那些村民的反应了啊。”
江熠当然没有忘记,实际上这也是他想要探究的另一个理由。
为什么那些村民会如此厌恶修士,他们因谁而如此厌恶修士?
季祯素来会抓着机会卖乖,此时当然也不放过,他趁着江熠出神的片刻里面拉住江熠的手说:“没有关系,他们若要动粗,我自然护着你。”
江熠的指尖动了动,回过神来,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尽管他心里迷惑重重,边城魔气不改,但季祯可爱可亲的确让江熠感到慰藉与放松。
若没有克制,他此时已经拥住季祯。
江熠忍了忍,终究只是反手轻轻握住了季祯的手掌,然后低声对季祯说:“我猜想,我小时候生活在那里。”
在云顶山庄这个话题是禁忌,江熠除了和季祯说,竟想不到可以和另外谁说。不过他又感到庆幸,此时他可以心无芥蒂和季祯说,不已经是幸运吗?
季祯本来看着江熠的手,闻言疑惑地抬起头:“你不知道你小时候生活在哪里?”
江熠这话本就说得奇怪,季祯觉得不怪自己这么问。
江熠说:“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如今似乎想起来一些。”
季祯这才知道原来回到云顶峰之后,江熠把之前的事情都给忘了。
“那你现在想……?”季祯话问了半句,不过江熠听懂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不是真的抛下了我。”江熠说。
他想知道的的确不多,自己的母亲身份是贵是贱,她如何与江恪相识相知生下自己,江熠都无意探求。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母亲是否真的那样不堪,又是否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他最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不是自己杀了自己的母亲。
但这半句他藏在心里不敢向季祯透露。
在季祯看来,无论江熠在感情方面是不是个潜在狗男人,但丝毫不记得自己的母亲,甚至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那未免也有些可怜。
季祯的视线落在江熠脸上,看着他垂着的眼睫,与说起母亲时难掩低落的情绪,心中不落忍,便凑近江熠哄着人说:“我娘告诉我。”
江熠抬眼看着季祯,季祯对他露出个笑容来,接着往下说,“十月怀胎生下孩子,每个女子生产几乎都是用命搏来的,极少有不爱护自己孩子的,你在这里呆到几岁?”
“大约五岁。”
季祯皱眉,“那说你母亲全不管你怎么说得过去呢,别的地方我还不知,但你若说那个村子,”季祯觉得自己颇有话语权,“我之前救了个叫狗蛋的孩子就在那村里,形状可怜不说,村里对他只有欺辱,说那孩子无父无母,我看若不是那孩子命硬,早十个都死干净了。”
旁的都不用多说,只说江熠若真的在那村子长到五岁后被江恪安然带走,季祯觉得江熠母亲即便不完全爱孩子,也不可能弃置江熠。
“狗蛋。”江熠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唇齿之间多了些昨天都没有的熟悉感。
闪回的记忆片段里,男孩恶劣的声音也在叫这个名字。
“说起狗蛋,便又有奇怪的地方了,”季祯想到什么说什么,“那些村民弃狗蛋不管,但我说要带走他,他们又不许,难不成他们村里有什么让人自生自灭也不能送出去的怪癖?”
那些人对狗蛋的态度像是害怕又厌恶,更无可奈何。
车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车夫在前说:“爷,已经到地方了。”
他们不知不觉说着话,车已经停在了灵草园山脚下,距离村庄还有百丈远。季祯打开窗户远远可见远处的村民们。
“刚好我今天看看狗蛋在不在。”季祯念着,又对车夫说,“直接去秦闵那里。”
秦闵的地方起码这些村民无法随心所欲,带着江熠过去省事儿也安全,免得出昨天一样的乱子。
果然他们的马车经过村庄时,陆续有些孩子凑近了跟过来,一遍用家乡话念叨着什么一边牢牢跟着他们的车。
季祯坐在车里听见车壁传来几声闷响,正奇怪着,就听见外面的车夫骂道:“再扔石子,仔细你们的手!”
一旁有仆从也因此去驱赶那些孩子,只是那些孩子皮实地很,不仅抓不到也甩不脱。村里的这段路不比外头官道,又泥泞又难走,下过雨以后更是比平日还要走的艰难,马车的速度只比走路快一些,哪里能摆脱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