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醒重又和颜悦色起来,他没有继续说别的,只尽心地安抚了太太几句,便出去忙碌了。
李夫人回想着跟夏知县的相处,眼中又有泪光涌出,她道:“我是后来无意中听见县衙里的人暗地里抱怨,他们说思醒无端端地居然敢去招惹虞山的狐狸大仙,弄得不好是要遭殃的……我当时只不信。”
李夫人虽然心惊忧虑,但也没当回事,不料果然!
说到这里,李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喃喃地说:“他就那么去了,若不是还有怀安,我也早跟了他去。怀安,可谁知道怀安还能活多久?”
最后一句,她轻声地像是自言自语。
蔡采石心中的同情早就铺天盖地,连林森都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伤感。
听到这里两人忙问:“您说什么?小公子怎么了?”
原来夏怀安从小体弱,起初并没当回事,后来请了个高明的大夫,才知道这孩子是有心疾的,需要人参肉桂等各色补药的调养,还要不间断地叫大夫调理才有好转的可能,这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做派,夏知县哪里弄做到这个?因此一直都拖延着。
不料如今夏知县竟比夏怀安先一步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夜,因时候不早,主持僧人请李夫人留宿寺内的香客厢房内,同时也挽留无奇三人就近歇下。
小和尚送来了晚饭,打了水,三人谢过,吃了点素斋,又洗了手脸,泡了脚。
蔡采石心里惦记的已经不是案情了,而是知县夫人李氏跟那个小孩子。
他对无奇道:“若是小公子再出事,李夫人怕是活不下去了。”
林森用力一点头:“这是什么世道,夏知县这样的好人怎么没好报呢?”
无奇没有说话,她心里想:在某些时候,一个纯粹的好人就像是一个殉道者!
因为他们多半须得孤独的在黑暗中摸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