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珥犹豫了一下,问:“但是你后悔了?”
傅南生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也不后悔。”顿了顿,他低声说,“只是……我会更高兴。”
苟珥沉默了许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摸着傅南生的脸,道:“我带你去。”
傅南生眼前一亮,却听到苟珥接着道:“明晚,明晚我带你去,今晚你……”
傅南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一变,挥开苟珥的手,骂道:“你混蛋!”
苟珥一怔,被拒绝也算是意料当中的事,可却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
傅南生却遭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愤愤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既然这样,不需要你放我出门,你不如给我一千两银票。哦,或许我不值一千两,三个铜板就行了。”
苟珥平日里所见的傅南生或烂漫温柔或刁蛮伶俐,却从未见过这样近乎尖酸刻薄的模样,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南生气急了,伸手就把胸前衣服一扒,道:“随便你!”
苟珥被他这样子吓着了,手忙脚乱的拦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
傅南生还要再闹,却一不小心打到了苟珥的脸上。
苟珥如今在家时从不戴面具,被傅南生直接打到了脸上,两个人都没料到。
苟珥被他这么一打,有些清醒过来,猛然问道:“你在吓唬我?”
傅南生讶异地看着他。
苟珥冷笑了一声,道:“你果然还是想逃。这些时日装得不错啊,我倒都没看得出你的能耐。”
傅南生却一点也不慌,他点点头:“对,我都是装的,装给狗看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杀了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苟珥能被他气死,骂道:“你能别跟泼妇一样吗?”
傅南生气急反笑:“你见过泼妇吗?我告诉你,我傅南生比泼妇难缠多了,你赶紧杀了我,赶紧的!不然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苟珥气上了头,手攥成了拳头,捏得作响。
傅南生心知不妙,侧了侧头,委屈起来,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轻声道:“我就是跟女人一样,我还比泼妇更不讲道理,你若被人卖去窑子里过,你也是这样,不然我早就被打死了,你根本见不到我。”
苟珥一怔,拳头渐渐地没了那么大力气。
傅南生道:“我不愿意讲这些,因为我不想你怜悯我,我不需要怜悯。我是个男人,就算从来没有人帮我,我也活到了现在,反正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活着也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我,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想你和我都没有家人,我们或许会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你想杀我或者是想做其他的事,都悉听尊便,我不过是个谁也打不过的人,弱r_ou_强食,我活该。”
苟珥松开了拳头,讪讪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傅南生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他就转身进屋,砰的将门关上,靠着门板,委屈的神情消失无踪,只有满脸的嫌恶和不耐烦。
他已经受够了留在这里,本还想学个武功,可苟珥摆明了就在敷衍他,教的全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一问内功心法就说容易走火入魔,去他大爷的走火入魔,那么多人练都没走火入魔,偏偏他傅南生练就说走火入魔,这种情况的话,问苟珥还不如回去问陈树,就算陈树的功夫没那么好,至少还肯教真正的东西。
傅南生越来越想走了。
他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却从来没人来找过他,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越发烦躁,也越发痛恨苟珥。
他想了又想,一定是鲁鼎没有将自己失踪的消息告诉陈飞卿。
或许,也有可能,陈飞卿知道了却并不在乎。
傅南生咬着牙,眼圈又红了,这次却是确实的委屈。
小皇帝可以随意将陈飞卿叫来叫去,可他快死了也没人管。就因为那是皇帝,而他傅南生什么也不是。
宁王的那句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你和皇上相比,算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也不算。
傅南生恨得顺不过气来,慢慢地坐到地上,双手杵着地面,用力地往下摁,磨得手破了皮也毫无感觉。
总有一天,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傅南生是个什么东西。
屋外的苟珥站了一会儿,踟蹰着要不要拍门,或者是破门而入,就听到有人叫他:“苟珥,大王子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苟珥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道:“我马上过去。”
第20章
大王子坐在城墙上看底下的百姓们张灯结彩,时不时扔一锭碎银子下去,看着下面的人哄抢成一团,好笑地问身边人:“你们说这不比喂池子里的鱼好玩吗?”
众人急忙点头称是。
大王子扔了一会儿,拍拍手道:“没意思。”
此时苟珥正好上到城楼来,不冷不热地道:“大王子有什么事?”
大王子倒不在乎他这态度,朝他招招手,道:“过来过来。我听说你这段日子都不爱出门了,钱赚够了?”
苟珥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大王子又笑了笑,很了然地道:“或者用中原的话来说,叫乐不思蜀?乐不可支?支……支离破碎,破镜难圆,圆月弯刀,刀光剑影,影……没影子的人是鬼?”
苟珥:“……”
周围的人急忙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