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依琳反驳:“可是这个汤姆逊先生不是一般人。你知道的。他从清帝还未退位时就在北平做生意,后来还在南方政府做过经济顾问,卸职后又来了这里。”
“这座城市里面,没有简单的人。”林暮借机提醒郑依琳,“山本介勋难道就是个简单的商人吗?肖文渊肖厅长不是一样和他走得很近。就我所知,肖厅长趁着督军打仗的空子,帮山本介勋走了一批货,留个心眼吧。”
“而且,这次的事情很明显,你说肖文渊为什么不愿意把人移交给傅督军?还不是因为他和日本人勾结了,要把人送去给日本总领事邀功。”她现在就把一根怀疑的刺埋在郑依琳心里,她就不相信,等郑依琳发现了肖文渊的真面目,她还会喜欢肖文渊。到时候,肖文渊的男主光环不就不攻自破了。
“什么货?我怎么不知道?”郑依琳警觉地看着林暮。
“喂,我可不是挑拨离间。就是看你现在对肖三少似乎挺有感情的,好心给你提个醒。”林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闻言,郑依琳用手把自己的衣角揉来揉去,半晌,才再开口询问,不过没问关于肖文渊的事情,而是依旧问了傅宪之的事情,“汤姆逊先生拜访傅督军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了个随从?”
“是啊,汤姆逊先生可是富商巨贾,有钱人,带个随从算什么啊。”林暮嘴上说的轻松,实则心里暗暗惊讶,难道郑依琳知道了昨晚汤姆逊带的人就是张正则?不应该啊。
“我知道了。”郑依琳讷讷地点点头,“秋鸿,谢谢你。”
“没事。”林暮看到郑依琳像是有点失魂落魄,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啊。”郑依琳回过神来,“我没事,再见,秋鸿。”
林暮走了之后,在肖文渊的办公室,肖文渊看到郑依琳魂不守舍的样子,猜测:“依琳,是不是已经从关副官那里得到了答案?我没有骗你吧?傅宪之之所以消极怠战不愿意离开我省,就事想要勾结张正则和美国人,准备自立起事。你还觉得傅宪之是英雄吗?沽名钓誉而已。”
“也不一定吧。”郑依琳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傅宪之的所作所为打破了她的认知,更因为林暮说的关于肖文渊的那些也打破她的认知,“文渊,你为什么和山本介勋走得那么近啊?你不把人移交给傅督军,是不是为了把人交给日本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肖文渊有些受伤地看着郑依琳,“世人都说我这个人不干净我都认了,他们可以不懂我,但你不能。我跟你发誓,我不会把学生交给日本人的,我会无罪释放这些学生。我之所以不愿意把学生交给傅宪之,是因为他已经和美国人勾结了,我不想把这些进步学生送入虎口。”
“真的吗?”郑依琳拽了拽肖文渊的袖口。
肖文渊顺势抚上郑依琳的手,“当然,你放心吧。避过这两天风头,我就放了这些学生。”
“谢谢你,文渊。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己的思想、有抱负的男人。”郑依琳快速地在肖文渊脸颊上印下一吻,然后跑开,留下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容。
肖文渊看着郑依琳的背影,默默道:“对不起,依琳。我也想做一个你口中那样爱国、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但是我已经泥足深陷,我被我的家族裹挟着,注定不可能成为你心目中那样的男人。”
回到督军府,林暮想着郑依琳今天问的那几句话,向傅宪之禀报:“督军,昨天张司令可能漏了行踪,今日郑依琳小姐问了我关于昨晚汤姆逊先生随从的事情,应该是肖文渊告诉她的。”
“肖三少盯我盯得够紧的啊。”傅宪之也不生气,只是随意感慨了一句。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肖三少帮日本人走了一批货,查到那批货的下落了吗?”
“还没有。”林暮有些悲观,现在肖文渊有了男主光环,他们想要查到肖文渊的事情就不是怎么容易了。
晚上,林暮终于腾出手去了戏园子听戏,她特意让傅宪之不要来。
她换下了军服,随便穿了一身衣裳就去了,也没有去二楼雅间,就在楼下随便找了个位置。
戏还没开场,一楼还有卖糖葫芦的,林暮叫住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周围人看着一个一米八几的俊郎男人在那里拿着串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都觉得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这几天俞昭明唱戏,总会遇到喝倒彩的人,更有甚者会发展到砸场子的地步,众人都知道俞老板得罪了日本人,很多人索性就不来听戏了,戏票一张挺贵的,犯不着花了钱还看不舒服。
今天又是,俞昭明唱到一半,就被人喝了倒彩。
他全然不管,自顾自地在那台上,戏一折,水袖起落,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那些人喝倒彩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砸了东西。
大家看这戏没什么可听的了,也没人愿意出这个头,都各自离开。
只剩下林暮还在那里拿着半根糖葫芦。
那些喝倒彩的人见已经搅和了这场戏,也都离开。
戏园子的老板过来,正想劝林暮走,“这位爷,您看今天真对不住,要不您……”
他突然发现是林暮,“哎呀,关副官,怎么是您啊?您怎么没知会我给您安排一个二楼雅间啊?傅督军没来吗?您看看,今个让您看了笑话。”
“督军忙,我就自己来了。”林暮看着依旧在台上执着地要把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