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柳秀红,你找我?”
缪娟有些惊住了,她本来以为夏老二的妻子就是个乡下妇女,就算有点文化修养也没法跟她一个大学讲师比,唯一的优势就是为夏家生了两个好儿子,因为这个夏家二老必然是站在她那边的,可她对夏嵩山太了解了,因其对父母对儿子的愧疚,多半会一时退让,可压抑久了,心就会偏向她们母女这边,他一向是心软又怜弱的,时间久了,不一定是谁赢呢!
到时候二老的气慢慢消了,也会想见见两个流露在外的孙女吧,老人都希望子孙满堂,多子多福,若是柳秀红一味阻拦撒泼,早晚会将二老的那点愧疚磨光,夏家想更进一步地融入帝都上流社会,更需要她这种高文化高素质高修养的儿媳妇吧!
可柳秀红这过分年轻漂亮的脸蛋,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她是真没想到夏崇山的老婆居然这么年轻漂亮,两人站在一块,她倒像是那个老公出轨,一脸恶相找小三出气的大老婆。
真是讽刺。
“二嬢,她就是我二伯的那个老三,”夏沅代答道。
“你找我有事?”柳秀红收起脸上的笑容,很是冷淡地问。
缪娟只觉得羞愤难当,可不是老三,她这精心打扮的模样还没人老娘看起来年轻,可既然来了,就不能临阵脱逃,那样更丢人,她挺直了腰板,硬是撑起一脸倨傲,“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我和嵩山的事,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会来纠缠他的,”
柳秀红以一副‘你在说笑吗’的表情看着她,“我从没担心过自己会下堂,先前你能跟着他依仗的不过是他的心软和以前你对他的那点情分,”
缪娟脸色一僵,眼里pēn_shè出她对待班上学生的那股威严气势,柳秀红一点都不惧,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她,“我其实特别想知道,你一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是怎么有脸找上门的,还大学讲师,你这么不知廉耻没羞没臊的,你的学生和你们学校领导知道吗?”
缪娟瞬间气弱下来,不过很快又强打精神,冷身说道,“我和夏崇山之间是怎么回事,想来你应该很清楚,若不是历史原因,谁是他的妻子还不一定呢?这件事上,是我对不起你,但也是他有负于我在先,当年若不是我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在一旁鼓励他,支持他,你以为他能挨过那段困苦的日子,以他纠结软弱的性子说不定早就娶了一个更为粗鄙的乡下女人,生了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还能等到你嫁给他?他最痛苦绝望的岁月是我陪伴的,我们约好了回城后一起参加高考,在大学里汇合,可他呢?转脸娶了别的女人,你让我如何甘心?”
声音渐渐激动起来,“你们夫妻和睦,儿女环绕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如何度过的?我的前半生被他耽误了,后半生又再次被他抛弃,难道我的人生就合该这么悲催?”
“要不说文化人就是嘴皮子溜呢?”柳秀红拍手鼓掌,“倒打一耙的本事我是自愧不如,可当初先回城的是你吧,有些事不是你想颠倒就颠倒的,还有你的悲催人生,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难道当年就你一个女人下乡,就你一个人被抛弃,人家还不是活的很好,回了城结婚嫁人,重组家庭的多着呢,有几个像你这样,家里丢着自己的丈夫,外头牵着别人的丈夫,你不要脸,还怪我拦着你勾引我丈夫喽?你说我这上哪说理去?”
“你……”缪娟来时有想过柳秀红会气不过骂她辱她,可也正是她撒泼打滚、连骂带撕、满口赞言秽语才能衬托她的无奈、委屈和隐忍来,可她没想到这女人当真能沉得住气,骂起人来半个脏字都不带,却生生地将她的面皮往下撕扯。
她涨白着脸咬牙说道,“我和崇山的事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我这次来是为其他事来的,你要一直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这就是你们夏家的待客之道!”
“那首先你得是客啊,”话是这么说,当柳秀红还是让人进门了,一派大妇的做派,缪娟心里恨,她也知道这种事谁先上门,谁就输了面子和底气,可柳秀红一直不去找她,也不跟夏崇山闹,那边又催的急。
“秀,这是谁啊,”
客厅里冒出几个女人,个顶个的年轻漂亮,“呦,这不是缪姐么?”
缪娟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一同下乡的夏小香,小二十年没见了吧,她竟然一点没变,也不是没变,更为漂亮了,皮肤也越发白嫩细腻,眉眼间的疏朗和大气一看就是那种生活的很幸福的女人。
“多年不见,缪姐见老啊!”
夏家女人是百宝阁开业后的第一批受益者,她们终于不用遮掩自己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容貌了,就连夏爷爷夏奶奶都不再画老年妆了,对夏沅的孝敬养生汤、丸什么的也敢吃了,如今,夏家女人会馆的活招牌,这让许多精心保养的贵妇阔太都羡慕的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又哪是缪娟这种不常做保养的女人能比得了的。
而且缪娟本身长的就偏老相,当年就以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攻克夏崇山敏感的心防,对她敞开胸怀倾诉烦恼进而日久生情。乡下那些年她遭了不少罪,身子亏了,一直也没怎么养好,这两年为了职称福利房的事劳心又劳累,越发显得老气,厚厚的粉底都掩不住她眼角深深的皱纹和那黯淡发黄的皮肤。
缪娟很久都没体会到了这种来自内心的自卑感,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