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入秋后,天气转凉。
天赐府朝家行路至登州,路遇大雨。登州尚处于人界,天赐府朝家一行修士带着一个四岁的小孩,因为为了照顾小孩儿无法御剑,故而朝家一路都用车轿。
登州离长霄宗不远,一路舟车劳顿,遇见这场大雨,索『性』就寻了一个破庙暂住一夜。
路上遇见山匪和邪修勾结作祟,家主朝倾岁救下了一对母子。
破庙外,雨声淅沥。
破庙内,朝家一行原地休整,升起来了几堆烧得噼啪响火的火堆。
在破庙的另外一角,却是被救回来的那一对母子。
小少年长得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就是凶巴巴的,看上去很是不好惹,看他娘亲看得紧。他不信这一行人是好人,就拉着娘亲躲在了一边,警惕地观察着他们。
他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燕三娘也差不多,母子两个人在路上都遇见了不少的凶险,这善意来得太突然,纵然三娘千恩万谢,小少年却显然没有放下戒心。
也不怪小少年太警惕,母子俩这一路上追杀无数,为了前往他们要去的门派,不得不拼命伪装。仇家十分狡猾,饶是燕三娘也是个修士,却也应对吃力,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好人,可是好人往往在最后翻脸的多……这一次更是无比凶险,本来和善愿意让他们借住的一家,到头来却是直接把他们出卖给了山匪。
无数次死里逃生,让少年越发警惕起来。
就是闻着那边的一家人烤鸡的香味,小少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饥肠辘辘的他扭过头,就着白水咽了一口冷馒头。
三娘递给他一块糖,怜惜地『摸』『摸』小少年的脑袋,“快到了,咱们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但是登州离三娘要去的地方近了许多,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三娘说的是投奔她的父亲,小少年听说过自己的外公,听到这话,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冻干。
在这一群衣着精致、纪律严明的朝家人当中,坐在『奶』娘怀里,一张玉白小脸的小孩就显得格外玉雪可爱一些。
她被红『色』的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抱在了『奶』娘怀里。
『奶』娘注意到了角落里那个小少年的眼神,嘀咕着,许是觉得那少年不知感恩。
朝倾岁却摇摇头,他是正道修士,纵然修的是无情道,却也对这些普通人了解不少。
“世事艰难,他们也不过是迫于无奈,多些警惕也是好的。”
魔族肆虐六界,修真界争斗不休,天下处处都在『乱』,那少年与他的娘亲也不过是这『乱』世里面的缩影罢了。这世间太不太平,要是孤儿寡母,再不警惕一些,恐怕早就不在了。况且那少年虽然眼神警惕,刚刚道谢的时候却也诚心诚意。
怀里面那个小孩儿也点点头,“是极,那个小兄弟也是迫于无奈,我听说那山匪是先伪装让他们借宿,然后差点儿杀了他们母子的,哥哥你也要警惕些。”
『奶』娘失笑,心道你哥哥是天下第一剑,哪里有山匪有胆子犯上来?
被斗篷裹着的岁岁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那少年。
小少年比她大一点点,但是她记得之前掀开帘子的时候,却看到了小少年拿着匕首暴起刺伤了首领的样子,动作又快又狠,时几把握得刚刚好,她是好生佩服的。
那少年还在吃馒头,好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小不点跑到了他面前——她年纪小,斗篷还重,活像个矮墩墩的小冬瓜。
小冬瓜把两只鸡腿还有一只红薯递给了他,腼腆道,“我叫朝岁岁,那是我的哥哥,相逢就是有缘,小兄弟,这是见面礼,我们交个朋友吧。”
她是家里面最小的,身边的仆从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修士,几乎没有同龄人的朋友,见到了这个她觉得很厉害的小兄弟,自然升起来了“结交”之心。
她像模像样地给这位小燕兄弟作了个揖,行了一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小少年看着那香喷喷的鸡腿,咽了口口水,还是拒绝了,“你自己吃。”
末了,又觉得自己太生硬了,扭头补充道,“我叫燕雪衣,下雪的雪,衣服的衣。”
她十分欢欣,连忙道,“燕兄,叫我岁弟就好了!”
一边的三娘看得好笑,温柔地『摸』『摸』小不点的脑袋。
小少年看见了三娘接过了东西,转过头去不说话,一直到了三娘来哄他,他才闷闷地提醒道,“娘亲,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三娘笑眯眯道,“可是岁岁很可爱,那个大哥哥还救了我们。”
小少年闻着娘亲递过来的烤鸡腿,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把鸡腿塞给了娘亲,自己抱着烤红薯去外面吃去了。
三娘笑而不语,只是盯着门外车上的“朝”字,微微有点儿出神。
燕三娘父亲所在的那个的门派,掌门就姓“朝”。
第二□□家启程的时候,三娘和小少年都不见了,他们就在门口看见了摆得整整齐齐的两排鸟蛋。显然,是那母子两留下的。
岁岁很珍惜地一颗颗捡起来,放在了小包裹里面,朝倾岁问她的时候,她就认真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与燕兄,是君子之交。”
朝倾岁失笑——那诗说的不是君子之交。可是刚刚读到诗经的岁岁搞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知道这是关系好。
四岁的小孩子多了一个玩伴,就算是不知道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