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而威严的黑色宫殿上首,帝魔祖饶有兴致地支着下颚,随手把玩着手中玉简。
玉简里记录着衡玉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
反复观望玉简,他唇角轻轻弯了一下,声线低沉而优雅:“在元婴后期能做到这一步,的确很强。”
“但很可惜,也只是元婴后期而已。”
就像那位先天佛骨,同时掌握两种互相排斥的力量,能够轻轻松松越阶而战,但再怎么越阶而战都不能改变他只是化神初期。
他的下属跪于地,神情恭敬谦卑,没有对他的话发表任何看法。
帝魔祖微微往后靠。
他半倚在椅子上,神情慵懒而悠闲,语气轻飘飘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无定宗怎么还这么有耐心啊,再让他们多死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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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越来越激烈。
之前众人还能偶尔喘口气,现在几乎时刻都处于戒备状态。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再加上同伴时常惨死在自己眼前和常年被邪魔之气浸染,这段时间堕为邪魔的修士数量在大幅度上涨。
他们潜伏于队伍之中,只要没在第一时间被揪出来,就会对队伍的行动造成极为严重的破坏。
邪宗弟子的心性本就不如正道门派弟子多矣,这对他们的影响更深。
锵——
铁骨折扇刺入心口。
迟面无表情,看上去似是无动于衷,唯有那握紧折扇的手轻轻颤抖,泄露出几分跌宕的情绪。
他深吸口气,手腕加重力气。那被他袭击的合欢宗弟子用右手抵住唇角,黑色的鲜血不断从她唇角渗出。她咳得十分剧烈,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一同咳出来般。
“迟师兄……”
“嗯。”
迟轻应一声,神情温柔得如同当初教她法术般,但他下手丝毫没有留情,以灵力彻底绞杀她的神魂。
直到感觉到她的神魂彻底消散,迟才僵硬地抽出折扇。
折扇上沾满粘腻而浓稠的黑色血液,看上去格外诡异不详。迟紧紧盯着折扇几秒,压下喉间的更咽,转头去看被他护在身后的舞媚:“伤到哪了吗?”
舞媚从前线退下来不久,伤势还没恢复,所以刚刚才会轻而易举被偷袭成功。她的手死死按在腰侧,服用过丹药后,腰侧伤口流血的速度减缓不少。
舞媚轻咳两声,嗓音沙哑道:“死不了。”
“那就好。”
“舒可可也堕魔了啊……最近我们已经杀了好几个堕魔的同门,真是人心惶惶。”
“累了吗?”迟问她。
舞媚扯了扯唇角:“还好,我只是……想回合欢宗了。以前也没觉得宗门有这么好,现在倒是变得越发多愁善感了。”
剑宗,俞夏面无表情丢弃那柄沾染到同门鲜血的匕首。
有个多愁善感的女弟子悄悄捂着嘴哭起来。她将动静压得很低很低,但还是有些许支离破碎的哭声从掌缝间溢出。
俞夏转身瞧她和其他师弟师妹一眼,无奈长叹:“没关系,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心头的阴霾这么重了,还要继续压抑自己的情绪,如果发泄出来会感觉好受些,俞夏希望他们都能发泄出来。
几位同门彼此对视,纷纷苦笑。
哭吗?其实觉得很悲哀很困倦,但说到哭,他们居然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仅存的力气还是留来挥动手中长剑吧。
道宗、幽冥宗、音宗……
相似的事情在一场场上演。
这是整个沧澜大陆的灾祸,没有哪个宗门能够轻易避开。
伤亡进一步扩大,死去的人可都是各大宗门精心栽培的弟子、长老。收到阵亡的具体名单后,不少宗门纷纷坐不住了,在下一次议会上,纷纷询问起无定宗到底何时才能发起最终决战。
这场议会由圆苍掌教亲自主持,能够有资格出席这场会议的,只有八大正道五大邪宗的掌门和化神期祖师们。
听着这些掌门、化神祖师的诉求,圆苍微微苦笑:“连诸位都坐不住了,这就是帝魔祖要达成的目的啊。”
了悟坐在议事殿里,平静道:“这是阳谋。”
帝魔祖摆明了是在逼他们尽快开展最终决战,不想再给他们更多的准备时间。
当然,无定宗这边也能继续拖延下去,可是其他宗门势必会对无定宗越来越不满。即使其他宗门知道在这场战事中牺牲最多的是无定宗,但迁怒这种情绪,哪怕到了元婴期、化神期也难以避免。
“我们也知晓他的算计。”剑宗太上长老长叹一声,“但各大宗门伤亡太大了,如果再拖延下去,等到成功解决帝魔祖之后,我们哪里还有其他有生力量?”
“诸位的诉求我们都清楚了。”圆苍沉声道。
议事结束后,圆苍阖目沉思,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倦意。
了悟亲自倒了杯茶端给圆苍。
听到茶杯碰撞桌面发出的清脆声响,圆苍缓缓睁开眼睛。
白瓷茶杯里盛着碧绿色的茶水,有一片小茶叶漂浮于水面上胡乱晃动,打了几个旋后沉入杯底。
安静注视着这一幕,圆苍抬眸看着了悟:“你这边做好准备了吗?”
“师父放心。”了悟双手合十,轻声道。
“嗯……那位洛小友……”
“师父。”
了悟声音温和,带着毫无回旋的坚决。
“洛主创造的雷霆是可以克制邪魔之气,但对邪魔母气的限制作用太小了,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以她的修为,若是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