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头没尾,甚至还指代不明。却直接把苏苒之从数万年前的场景中拉回现实。
苏苒之知道,假兆恩这是亲口承认自己是冒牌货的意思。
她想,这句之后就要杀人灭口了吗?
这条路在三界崩塌时期死了太多仙人,一直鲜少有人走,这会儿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倒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苏苒之指尖已经按在腰间的功德之笔上,如果假兆恩动手,她第一时间就能反击。
三人间气氛因为这句话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脚下的流云仿佛都被凝滞,再也飘不动。
即便如此,苏苒之眉目间却没有一丝凌厉和肃杀,依然温和,她反问:“老君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到位?”
假兆恩突然轻笑一声。
这笑声听在苏苒之和秦无耳朵里邪气十足,可真要从正面看,那假兆恩却笑得很慈祥。
“我伪装的到不到位不好说,至少我骗了王母和天庭众仙七千年。”
假兆恩站在一个分岔路口,转身看向苏苒之和秦无,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凝滞的气氛陡然消散,流云也再次动了起来。
他说,“你身上有他的气息,看来在见我之前,你们刚见过他本尊,难怪。”
假兆恩轻笑:“如果你们不曾看到他,那么自然也不会直接识破我。”
假兆恩依然打着哑谜,苏苒之却能很快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因为他们俩是从京都飞升的,恰好看到了那位国师,而国师就是真兆恩本人。
有真兆恩在前,这边假兆恩刚一出现,苏苒之和秦无就意识到不对劲,那么自然能轻易看破假兆恩的伪装。
苏苒之心里戒备不减,对于假兆恩说‘他骗了王母七千年’这句话,她觉得假兆恩在这里故布疑阵。
真实情况很可能是假兆恩和王母是一伙儿的。
毕竟,根据她和秦无之前推断出的来看――
王母偷用功德之笔,又是让曹子年‘替命’,又是封印秦无,无非就是不想让苏苒之和秦无再有翻身可能。
在数万年前,三界崩塌前夕,真兆恩是站在王母这边,想得是保全天庭。他们觉得天道都挡不住的劫难,区区仙人肯定也没有能力抵挡。
但那是兆恩老君顺从王母,才能被王母看重。
如若后来兆恩也觉得王母此举太自私了呢?
得了百姓供奉、天道恩惠,最后在百姓们枉死,天道崩塌时却无一作为。
所以真兆恩良心发现,不再听从王母吩咐。
因此,王母才伙同假兆恩将‘不顺从’的真兆恩踢下凡界。
但是为了稳住天庭众仙,他们又伪装了一个假兆恩出来。毕竟兆恩老君德高望重,众仙对于他还是十分信服的。
若是突然失踪,一定会引起恐慌。
如今,天庭上无仙知晓神魂残破的真兆恩老君专心当起了凡间国师,庇佑万民。
在他坐镇下,大安国虽然经常有些鸡零狗碎的杂事儿,但大部分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大安国一直以来都处于一个蒸蒸日上的状态。
苏苒之心知自己现在得到的信息有限,在总结后也只能作出上面那个推断。
十分合情合理。
但不排除面前这假兆恩说得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欺骗了王母七千年。
那么假兆恩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苏苒之心里对假兆恩半信半疑,并不表态。
假兆恩却没有再继续纠缠。
他把那句‘老兆恩现在过得可还好’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堪堪咽回去。毕竟兆恩就算是落魄到神魂不全,也依然不信任他,只信任苏苒之这位‘大人’。连她上天庭前都要费心费力的提醒一番。
这回假兆恩下意识的要冷笑,却不料没笑出口。
他端着手,踩着四方步,微微后退一步,低眉敛目说:“此次,一切尽在我掌握中,还请两位不要再插手。”
说完,也不看苏苒之和秦无的反应,便从另一条岔路口走了。
苏苒之看着假兆恩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心里微微惊讶――假兆恩到底要在蟠桃宴上做什么?他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和秦无不会把他是假兆恩的身份戳出去?
还有,倘若他真的在王母眼皮子底下埋伏了七千年,那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苏苒之微微眯起眼睛,这会儿她眼前看似迷雾重重,心中的线索却愈发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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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兆恩走后,秦无布置了一个隔音结界后,说:“他身上有魔气。”
秦无跟苏苒之对视,压低了眉尖,正色道:“他似乎能掌握一部分魔气用法。”
一时间,假兆恩的立场看似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但苏苒之却从中捋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如果假兆恩刚刚说得一切都是真的呢?
她说:“你还记不记得在落神岭抓人做长甲犬、在石山杀害过路人的那番布局?”
秦无被她一提醒,立马长眉一挑,说:“所以他就是背后害人的青衣男子?!”
不等苏苒之回应,他便自问自答,“很有可能。”
杀害无辜之人终究会业障缠身。但如果假兆恩掌握一部分魔气用法,那么他隐藏业障气息应该也不算难。
至少苏苒之和秦无刚刚都没看出来。
那么假兆恩也的确有能力在王母面前隐瞒身份七千年。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假兆恩刚刚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