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苒之写的那两行字消散,因脱力而趴在桌上的王夫人突然一愣。
迷茫、惊慌等感觉瞬间从她身上褪去。
虽然她潜意识还是觉得很怕,但到底因何而怕,她就有些说不上来了。
王夫人直起身子,神情怔怔的看向身旁的苏苒之。
“仙长……”她犹豫着开口,“多谢仙长相助,我现在好多了。”
话是这么说,王夫人却感觉自己刚跟仙长交谈的内容仿佛被笼上了一层纱,她现在不大能回忆得起来了。
苏苒之见她不再发汗、颤抖,给她留了一壶水,便打算回屋。
王夫人见她要走,后背冷不丁一颤,下意识的喊:“仙长请留步!”
苏苒之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烛光下,身穿月白色劲装的女子眉间有些许疲惫,那双眼眸却十分温和。
虽不易亲近,却给人感觉十分可靠。
相比于漫天神佛超脱红尘后,垂眼用悲悯的眼神俯瞰世间,苏苒之的眼神更有‘人’性。
这目光,让王夫人不由自主的心安下来。
王夫人叫住人后,才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只是因为心底那如影随形、刻入骨子里的害怕,才促使她开了口。
但叫苏苒之跟她同床共枕,陪着惊慌失措的她,显然是不现实的。
苏苒之微微笑了笑,说:“壶中之水有清神之效,夫人若是害怕,多喝些水再睡。”
“多谢仙长,”王夫人站起来作揖,道,“那回长川府的事情……”
“夫人所忧之事本就与我相关,若不能及时解决,我与夫君会送夫人回去。再想解决方法。”
苏苒之说完,便推开门出去了。
有苏苒之的话在前,王夫人在屋内又喝了半壶水,心中妄念渐消,没来得及洗漱、更衣,就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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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王夫人一行人因为太过疲倦,都起来的比较晚。
在他们屋里有动静前,苏苒之和秦无已经在外城溜达了一圈。
回来时,糖葫芦、面人、糖油粑粑、豆乳等占满了两人的手。
苏苒之和秦无对坐在桌前,一口一口的分这些小玩意儿。
“我最喜欢婆婆家的豆乳。有时候我生爹爹的气,就一个人跑来府城买豆乳喝。婆婆家豆乳没有旁家味道那么甜,喝入口后全都是豆子的清香。我喝饱了就不跟爹爹闹别扭了。”
秦无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大口,不禁想到那位老婆婆笑着给苒苒盛豆乳时的情景。
“姑娘瞧着面生,不若先常常,万一豆乳不合口味……”
买那么多喝不了也是浪费。
苏苒之则笑着说:“我一位故友很喜欢婆婆做的豆乳,我此次是代她喝的。”
但她还是给秦无先盛了一口,小声问他,“好喝吗?”
秦无对吃食无甚要求,却因为苒苒期待的眼神,让他觉得这豆乳非常好喝。
得到秦无首肯后,婆婆便放心的给两人盛了一整个水囊的豆乳。
随后买的每一个小吃,都是苏苒之年幼时常去的‘老摊位’。
她说:“你看,我都记着呢,摊主手艺不减当年,还是熟悉的味道。”
秦无咬了口苒苒递过来的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继续给她回应:“好吃。”
其实,这会儿秦无才真切的感觉到‘存在痕迹被抹去’这件事对苒苒的影响不算小。
只是此前在深潭边,她面上情绪不显。秦无自己又没有被人遗忘的经历,便没意识到她心里不好受。
今早,苒苒早早起来拉他出去吃好吃的。
那位卖豆乳的婆婆不再记得她,曾经常去摊位的摊主也全都觉得她面生。
苒苒虽然一直是笑着的,但眼底还是流露出了几分失落。
现如今,两人对坐在房里,秦无掀开眼帘看了她一眼,说:“苒苒。”
“嗯?”
“我无父无母,从小是被岳父养大的,七岁后到天问长。除了岳父岳母之外,我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苏苒之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些。
但秦无将她微微错愕的神色尽收眼底后,依然继续往下说:“我在与人交际方面感情淡漠,不在乎别人是否记得我。但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你,还有我会记得。
所以,苒苒,不要难过、失落、不开心。
因为这句话,导致苏苒之把面前没塞上软木塞的豆乳碰倒,撒了满身。
等隔壁两间的人都出来后,他们俩还在房里悉悉索索的换衣服。
在场除了什么不懂的女童外,王夫人和奶妈对此都见怪不怪。
只觉得两位仙长感情真好。
苏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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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之和秦无等她们主仆几人吃了早饭,一起去王家。
王老先生在兴阳府的宅院位于城西,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走街串巷叫卖的百姓很少来这里。
被安静的氛围一衬托,再配上三进三出的院落,便多了几分庄重。
更别提王宅里仆从众多,门风严谨,是典型书香门第的做派。
苏苒之和秦无被安顿在厢房,绕过一条走廊就是王夫人的房间,距离不算太远。
因为王夫人一方面得给亲爹守灵,另一方面还需要等兄长们忙完后回来,告别了才能动身回长川府。
所以,行程平白就被耽搁了几日。
不过,苏苒之和秦无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左右这里是苏苒之长大的地方,她有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