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东西要留着,还有黄布套子,封条,全部都要保存好,这是教育老百姓的最好武器。”沈睿明说,“让他们看看,这个所谓的‘皇封团头’真面目是怎么一回事。”
崔汉唐对“教化”这种事不感兴趣,他看过《巴黎圣母院》,对这个广州版的“乞丐王国”有着浓厚的好奇心,四下探寻起来。.
这“大堂”的两侧,各有长排的廊房。推门进去,里面却是师爷们办事的地方,此时已是人去屋空,不过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各种账册却都还在,有的屋子里还有存放卷宗账册的柜子。这里有掌钱米出入的;有掌乞丐们“挂号销号”的;有负责与官府接洽的……颇有府县衙门六房的气派。
转过“正堂”里的公座,后堂却有一座小小的神龛,香烛已经被搜索队的人熄灭了,但是从香炉里厚厚的炉灰和烛台上堆积的蜡泪看得出这里是长期供奉的。
神龛里的神像制作粗糙,只看得出是个老者,怀抱婴儿。崔汉唐对中国道教和民间神明体系系统了解很多,可以说只看到神像,结合具体的形象、装饰、法器,大概就能知道是哪一位。但是这位他端详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来。
看塑像,似乎是赵氏孤儿的意思。然而这个故事和乞丐没多少关系。
从供奉的情况看,这应该是乞丐们的“祖师”。中国的各行各业都有供奉行业神“祖师”的习俗,纵使是下九流的戏子、妓女也不例外。乞丐自然也有。
崔汉唐见过的有拜春秋范丹的――据说是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范丹借过粮给孔子和诸弟子;也有拜宋代吕蒙正的,据说吕蒙正少时曾沦为乞丐……总之无非是攀附名人,而且多半有一段史所不载的传说。
但这位,以崔汉唐的见识也没见过,好在这里负责金花庙日常庶务的乞丐还留着,用作“协助搜查”之用,当下叫来一个。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叫做“窦老”,据说是汉平帝时的宰相,曾抱着太子逃亡,靠乞讨维持生活,太子继位之后,封他为天下乞丐头。
以崔汉唐有限的历史知识,大概知道东汉作为外戚的窦家曾经权势滔天,但是汉平帝却是西汉的皇帝,怎么想也对不上历史人物。
真得假得,崔汉唐也懒得理会,便叫这管事的乞丐带路,在金花庙中参观起来。
一看之下,才觉这金花庙的乞丐窝真不得了,不但有“公堂”,有“六房”,甚至还有“监狱”,就在这正院的旁边,另有一处偏院,里面有十几间低矮潮湿的小屋子,墙壁上用铁环固定着一根根铁链。管事的说,凡犯错的乞丐,就被押到这里脖子上戴上铁链,锁上一天到数天不等,期间屎尿只能就地解决,饮食也全靠有人善心――群丐们称之为“戴铁链”。这在乞丐中算是最轻的刑罚了。
小屋里原有十几个“犯人”,这会都被警察放出来带走了。这里阴暗潮湿,地上因为屎尿的关系,不但*****还散出阵阵恶臭。崔汉唐看着这这不见天日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锈迹斑斑的铁链、铁枷,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怖。
沈睿明嘀咕道:“这简直就是私设公堂。”
“这旧社会真tmd黑暗……”崔汉唐从小黑屋里出来,站在蓝天下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深信元老院的正义无敌。
“天不降元老院,万古如长夜”,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沈睿明不由得一怔,这个披着道袍,五大三粗的粗坯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了?
“没什么,有感而。”崔汉唐说道,“咱们去高家的私宅瞧瞧,看看他家几百年来吸血到底吸成什么样了。”
他和沈睿明都怀着对高家私生活的强烈好奇心,想看看这位赫赫有名的“立地知府”人家的私生活。高家的私宅就在金花庙的后半部分,从正殿后面的院落穿过一个月洞门便是。走进去一瞧,就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宅邸模样。虽然碧瓦朱檐,雕梁绣户,却没有过崔汉唐的想象。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这团头高家一点也没有拉下广州的“澳洲时尚”,诸如玻璃窗、玻璃镜、各种玻璃日用品,“国士无双”酒……基本上紫字号卖的各种“澳洲”享用品,高宅里都看得到。
正觉得失望,忽然有人来报告:“长,现窖藏了!”
这下崔汉唐和沈睿明都来了兴趣。自古富豪大户都在家中设有秘密的窖藏用来储存钱财和贵重物品。而大户们一旦败落,年深日久,他们留下的窖藏就会成为传说。社会上经常有有某人买了旧房翻建,拆房挖地的时候掘到“藏”,一夜爆的故事。
元老们虽然并不冀图“一夜暴富”,但是对土豪们的“窖藏”同样有着浓厚的兴趣。这几年来,元老院在历次战争和社会改造中掘“藏”得横财着实不少。以高家这样在广州横行数百年的土豪,不知道积攒下了多少财富?
银窖就在高令项的书房里,这广州总团头的书房名为“书房”,实则除了历本之外一本书也没有,倒不是高家不学无术,实在是这里并非念书的地方,而是高家主事人办事的地方,堪称是关帝庙人马的“上书房”。
秘窖就在这书房的一角,上面原先放着几只大号箱子。箱子里装得都是大骨们交上来得铜钱。
这些铜钱,决没有外面常见的沙壳广片之类的“小钱”、“劣钱”,全是好钱,据说企划院的人估计,仅仅这些箱子里的铜钱,就有近一千贯。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