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并不是为了泄愤,张晨不是一个愤青。
杀人是为了威慑,为了警戒。
如果起不到威慑作用和警戒作用,杀人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不能为了杀人而杀人。
但是,现在杀人,皇帝是完全越过了内阁、六部九卿。
如此大的事,在以往,肯定是廷议。
可现在没有廷议,大臣们都还不知道处理结果,只知道昨晚户部、顺天府衙、都察院的人全部下去了。
只知道这次肯定又非同小可。
很快,消息就传出来了。
一听说皇帝要把十六个知县全部砍了,该炸毛听完基本都炸毛了。
接下来,又到了某些人开始写奏疏表演他的文采的时候了。
总之,写了一大堆,就只有一句话:不能杀啊!
反正到了下午,崇祯桌上就堆满了奏疏。
崇祯什么态度?
一封也不看,让王承恩全部摆到一边,给方正化去一封封念,凡是求情的,都不要念了。
方正化有些尴尬道:“皇爷,全部都是求情的。”
崇祯微微一怔,抿起嘴来,有些恼怒道:“好啊!朕的圣旨明明白白写着永不加派,这些人全部加派,现在朕要杀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求情,他们是绝对加派是正确的?”
难怪明末那么多造反的!
现在看来,这朝堂上的很多人屁股就已经歪了,下面的当然就起来,一只手握着天子剑,走下去,走到群臣面前。
“你们心中都在骂朕暴君,都在责怪朕,不该杀那些人。”
崇祯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这股平静中却蕴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所有人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仿佛心口压来了一座巨大的山岳。
众臣跪下来,把头埋在地上,齐声道:“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你们不敢?”崇祯语气突然加重,“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朕砍了二十三颗脑袋!让你们重新推荐知县,你们就给朕推荐完全不把朕的圣旨放在眼里的知县!你们这都敢!还有什么不敢!”
崇祯一只手杵着天子剑,目光锋利扫过大臣。
“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都察院都事李正才出列道。
“说。”
“加派非本朝才有,自万历年间,朝廷便开始对民间加派,已经成为定习,辽东战事吃紧,若是不加派,朝廷国库亏空,辽东军政便是岌岌可危,请陛下三思。”
“军政岌岌可危?”崇祯的话锋利如剑,音量也提高了,“哪一个岌岌可危!”
“王洽你给朕滚出来!”
兵部尚书王洽立刻出列:“臣在!”
“都察院说辽东军政岌岌可危,是真的么?”
王洽道:“若是税政出了问题,国库空虚,无法支付辽东军饷和维持军政,自然是岌岌可危的。”
“朕问的是国库的事情么?朕问的现在是不是岌岌可危?”
“臣不敢断言。”
“你是兵部尚书,你不敢断言,朕要你何用?”
“臣罪该万死,辽东有袁督师,建奴自然不敢进分毫。”
你看,大明朝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总之,能推的责任就推出去。
但张晨就在这朝堂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杯茶可能就是他们半年的饭钱。”
“因为某些人的贪婪,他们家里最后的一粒米都要被抢走,然后被活活饿死在路上!”崇祯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愤怒,“他们有的人才几岁!”
“大明朝病了!”
说完,他转身走上去,将那些奏疏全部扔了下去,散了一地,然后径直离开了皇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