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禾心中想,我可一点儿都不想习惯。他温柔的用手指轻轻刮了刮程林的脸颊,“再睡一会儿吧,是不是还困?”
程林无力的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便缓缓闭上双眼又陷入了昏睡。
其实在医院陪床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因为程林刚恢复过来,几乎一直在昏睡,程易禾与程进又没有什么交流,大多数时间只是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儿,无聊至极。
程易禾只好拿出手机,简单处理一些工作邮件,时间才加速了流逝的速度。
晚上,不到十点,百无聊赖的程进已经歪在陪床上睡了过去。
程易禾不想和他挤一起,便趴在程林病床边准备眯一会儿。大概因为这几日心绪极度紊乱的缘故,程易禾只要睡觉,便会陷入缭乱无章的梦中。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白日春光明媚,他便与程林一同游山玩水,斗j-i走狗,晚间星光灿烂,两人一同躺在天台上,谈天说地,亲密无间。
那是程易禾最怀念的时光,可不知为何,在梦里。他的心也总仿佛压着一块巨石,痛的几乎喘不过气,巨大的压迫感如影随形,使程易禾从梦境瞬间坠入了现实。
程易禾醒来的那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紧紧攥着程林的手,他担心自己无意中弄疼了程林,还未来得及睁开双眼,便赶紧放开了程林,可松开的那瞬间,他隐隐约约感到程林的手指似乎微微回握了一下!
程易禾心中一颤,抬头一看,便撞入了一双明亮的眸子里。
此时房间的顶灯已经被程易禾关掉了,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陪床那边还亮着一盏暗黄色的壁灯,却足够程易禾看清楚,程林正在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程易禾被程林清亮的眸子温柔的注视着,恍惚中反应过来,程林似乎现在是认得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程易禾不禁心中发烫,喉间竟也有些哽咽,缓了十几秒,才勉力拿出正常的声音柔声问程林:“怎么不接着睡一会儿了?”
程林翘起了唇角,许久未说过话,此刻嗓音难掩沙哑,语气也软软的像是在撒娇,“......疼。”
程易禾顿时慌了起来,“哪儿疼?”
程林委屈道:“腰后面。”
程易禾方才慌了神,程林这样一说,才想起来他的伤口就是在腰后,而且晚上八点的时候刚拔了镇痛木奉,护士也说过一定会疼的,看来程林是受不住,疼醒了过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程林只能忍着,程易禾道:“乖,先忍一忍,实在忍不住了,我再去找医生拿一点止疼药。”
程林笑了笑,道:“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了。”
程易禾被他说的心中柔软一片,忍不住俯身亲了亲程林的额头,这才发现,程林额角s-hi漉漉的,尽是疼出来的冷汗,可他一声都没吭,程易禾担心道:“很疼吗?还是去拿点止疼药吧。”
见程易禾要离开,程林顿时着急道:“不要,你别走。”
程易禾无声的叹了口气,手撑在程林枕边凝神看了他几秒,道:“不然怎么办,虽然说吃止疼药不好,可是一直这样疼下去,也不是办法。”
程林的嗓音竟然带上了哭腔,慌乱的抓着的程易禾的手,“可是好黑,我有点怕。”
程林过去从未这样过,大概是这几年新添的“毛病”,程易禾道:“乖,不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程易禾便伸手打开了这边的壁灯,暖黄的灯光从上方倾泻下来,驱散了黑暗,让程林瞬间放松了许多。
他适才这样一着急,又冒出了许多冷汗,顺着额角直往下淌,程易禾去卫生间用热水烫了烫毛巾,给程林擦汗,又顺便擦了擦身子,一通折腾下来,程林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程易禾便压了压他的枕头,让他躺的舒服些,轻声道:“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程林便歪着脑袋,闭了会儿眼睛,忽然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本来很简单的问题,一下子问住了程易禾,因为他不知道程林此刻在想什么,虽然程林表面看着很正常,但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也证明了他的记忆已经混乱了,程易禾担心自己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到他,反而更不妙。
程易禾便含糊道:“没多久。”
程林皱了皱眉,道:“可是你还要上学,一直在这里是不是不好?大娘该说你了。”
程易禾默了片刻,还是忖不出来程林的记忆点在什么时候,道:“没事,你不用担心,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这样身体恢复的快。”
程林答应的好好的,可刚闭上眼睛还没有一分钟,又睁开双眼,有些害羞的说,“可是......可是我想和你说说话。”
程易禾不忍弗他的意,拉过椅子,坐的离程林更近一些,道:“那你想说什么?”
程林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唔......”程易禾道,“那不如就讲讲小猪尿床的故事好了。”
“我不喜欢。”程林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紧接着便使劲儿往被子里缩,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儿时的夏夜,程林会跟着程易禾躺在天台的凉棚下睡觉,程林那时也六七岁了,已经很省心了,可有一晚,不知为何他竟然尿床了,还把程易禾给整个浇了一遍。此后,程易禾只要想起这个事儿,便总爱拿这个取笑程林。
此刻无意中提起,没想到程林竟也还记得。
程易禾担心程林牵扯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