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时,国王发现自己的眼睛好了大半,据他所说,就是类似于“减轻到500度了”,灯泡觉得当天晚上国王就能大体痊愈。
这可把国王乐得一蹦三尺高,那些个什么审讯啊犯人啊叶松啊之类的东西都丢到了脑后,忙一头钻进试衣间,将里面的每套衣服都仔仔细细地观赏了起来。
“瞧陛下乐得,还看不清楚吧?”灯泡笑着走进试衣间。
“那都没关系,反正不能错过下大雪穿衣服的最好时机!”国王蹲下,打开装满大衣的箱子,反复挑着。
“阿谨。”
国王的眼神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消沉下去,就像落入池中的火星,再也见不到影儿。
“有事吗?”他答道,却没有回过头,只是定定地捏着衣服的扣子。
“晚饭后陪我出去散散步吧。”叶松站在试衣间的门口,手扶着门框。
“还不如好好练你的咒语去,你忘了自己是我的学徒吗?”国王将叶松送的围巾顺手一把压进箱子底,表面平和、内里狠狠地盖上。
“我没闲着,昨晚我又学会了三套攻击x_i,ng的水刀。”叶松澄清道,以示自己没有变懒。
国王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除了师徒身份也确实没有能命令叶松的地方,况且断然拒绝会让人觉得无礼,这种疏远方式太明显,他不能这么矫情。
“好,我这就让灯泡准备好加厚的衣服跟着。”国王只能答应道。
“不,就我们两个。”叶松回绝道。
“……你想去哪?”国王意识到自己的迟疑,立即开口拖了话题。
“瞭望台。”
国王很想说不,可是他违心地逼着自己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叶松伸出小手指,“骗人的就是脑子里有豆腐渣和油豆腐渣。”
“一国之君,不承不守之诺,这一套给我省下来。”国王叹了口气,摇摇头,一把抓住叶松的手腕撑着站起身来,径直出了试衣间。
夜色来得快,月初出,日方落,天地间的空气色彩仿佛昏昏沉沉的一锅汤,将山头的瞭望台藏在积雪的林中。少顷,云生,小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一旁上山的石梯上显出两个孤零零的人影。
“阿谨累不累?休息一会喝点水吧?”叶松向着落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国王伸出手。
“不行,现在停下来我就再也走不动了。”国王拨了一下头发,抓住叶松的手,用力支着酸痛的腿跟了上去。
“还倔,看你累得。”叶松伸手想帮国王理理乱发,却被巧妙地躲了过去。
“我看你就是为了骗我跟你一起爬这座破山才约我出来的!”国王不满地感叹道,一面喘着气继续爬,“亏我还穿得这么好看!”
“很快就到了,慢慢来。”叶松无奈地苦笑道。
所谓“很快”自然不是真的,等到二人上了瞭望台,已经是夜晚了,雪开始下大,月亮也难以看见。
二人靠在长长的铁栏上,在微微寒风中望着雪絮点缀下亮起万家灯火的镇子,遥远的地平线被氤氲的暗蓝色模糊成纱,缥缈不定。
“真美啊。”叶松感叹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淡然一笑。
“我所拥有的最美丽的东西,就是我的国家。”国王笑得更是开心,伸出手掌来接雪玩儿。
忽然,国王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清晰了,不出五秒钟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视力恢复了,心里还有些小失望,因为他发现近视并没有跟着治愈。
叶松偷偷一笑,向着瞭望台下狠狠地打了一记水刀。
只见山上的一排树木依次慢吞吞地一抖,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传递似的,片刻,小镇的各大主街都相继跃出点点串串的火光,一溜溜直直朝着九天冲去,炸成漫天烟云缭绕的烟火,一朵、两朵、十朵、百朵,万紫千红,百花齐放,此起彼伏,变化莫测的色光映在晶晶亮的雪里,照亮了国王惊喜而清澈的眼眸。
国王想起很久以前,言和宛总是和他一起坐在京城的城楼上,看着庆典的烟花像雨落秋池激起的涟漪一般,不停地盛开。
“谨,喝酒啊!”言翘起嘴角,举起映照了金光的酒杯。
“啊……我不喝,我很容易醉的。”谨推辞道。
“度数很低的,不用怕呀。”宛先笑着喝了一杯。
“好吧,那我也来。”谨拿过酒杯,喝了半口酒。
就在宛开始倒第二杯时,谨忽然醉醺醺地打了个嗝,拍拍脑袋道:“头好晕,身子好烫……感觉路上铺的都……”
“不是吧你?才一口就醉了?那你那些国宴都是怎么应酬的啊?!”言惊讶道。
“都是灯泡帮我喝的!”谨争辩道,“算了,不过也只是有一丁点醉……唱首歌吧!就唱我们以前的那首……不如定成我们的纪念日主题曲吧?”
于是三个人就对着烟花像狗叫一样唱了起来,也不怕失了体面传出去丢王家的脸面。
“阿谨好久都没有看过市井大街上放的烟花了吧?”叶松温柔地摸着国王后脑勺的发丝道。
“好多年了,真的……好久了。”国王低下头,眼里含着泪,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昨天你问我‘听明白了没有’,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叶松忽然接到了老茬上,这让国王有些不快。
“一个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不得不逼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人,太难让我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