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你说是不是?”
凌行夜身形微僵,手指紧了紧,半响,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离他远点,”
唐景修声音柔和了些,道:“你对他没有情,继续呆在他身边,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你不是要恢复灵力么,闭关久了,他见不着,自然就淡了那份心思,也能把你忘了。”
凌行夜低垂着眼帘,眸光微动,神色带着几分茫然无措。
为什么都这样说?
秦泛舟也是,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是他做错了吗?
“很早以前,你曾说过,待暗绝当烦了,剩下的时间就去游历九洲,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凌行夜默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他都忘了。
“你应该相信秦泛舟,没有你,他一样能做得很好,把本该由他完成的事交给他,你肩负了这么多年,也够了,不是么。”
“鸿蒙山脉也好,空月谷、绯雪境、天昭海也罢,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凌行夜神情复杂,最终转过身来,开了口。
直到天边放出第一丝光芒时,在府邸墙外靠了大半夜的凌行夜才走入其中。
路上燃着莹白的灯火,像是一条皎洁耀眼的星辰襟带,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从中散出的温和光芒。
路的尽头,一座阁楼依旧,四周修竹古树,在晨风洗礼下,发出簌簌的声响。
凌行夜推开唯一散着光芒的房间,里面立着的身影,挽袖执笔,俯在书桌前画着什么,低着头很是认真。
听到动静,秦泛舟手掌拂过,将画作小心地收起,抬眸轻笑道:“怎么来了,有何事?”
凌行夜见过秦泛舟很多笑容,闲暇休憩时的轻笑,愤怒厌恶时的冷笑,心满意足的微笑······
唯独这种笑,他从未见过,明明依旧笑得很开心,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像是被狠狠冻住的河流,再也泛不起丝毫涟漪。
那双他曾经认为,似含有潋滟波光,极耀极璨的桃花眼,就如没了生机般,y-iny-in沉沉,暗淡冷漠。
“秦曜和苏溪婉的事,你知道多少?”
秦泛舟愕然,继而微笑道:“外祖父讲了娘亲很多事,裴叔父也与我畅聊吾父生平,还有······”
“我说的是他们逝世之事!”
凌行夜冷声打断,语气带着点愠怒,他不信秦泛舟听不懂意思,不过是想搪塞过去而已。
秦泛舟轻叹了声,“你知道的我都知晓,七宝告诉我了,曲悬壶我也见过,他给了我一枚曲家令。”
凌行夜眼睛微眯起来,曲家令,这是能号召整个曲家的令牌,曲悬壶是拿曲家为秦泛舟所用么。
理由呢?
“他让我执念莫深,只要记住一句话,不管何时,他就算倾尽曲家之力,也要护我周全。”
凌行夜冷笑了声,“你是想劝我,别盯着曲家不放。”
秦泛舟直视,毫不掩饰道:“是!”
他见过曲悬壶,人如其名,当真有颗悬壶济世之心,心境澈,全无杂念,又是垂老之际,他并不想打扰。
“我明白了。”
凌行夜点头,神色反而放松了些,走上前拿起砚台旁的墨笔,铺了张宣纸,提笔写下一连串名字。
“周羽、宁朝阳你都认识,他们是很得力的手下,若有事,可交于他们一些。程兰,最近被暗司查出点东西,先别管她。荆幽洲的战司内,大都是我的旧部,没有问题,海源洲的纪古,与我交情不错,如今也是战绝,是不小的助力。还有元立洲的詹台······”
“什么意思?”
秦泛舟突然伸手,按住凌行夜的手腕,沉声道。
凌行夜未理,继续道:“老师那边,我也已经交代清楚,帝宫之争,你愿意站哪边就站吧。曲家,我亦不会再查。秦曜与苏溪婉之事,由你自己决定处理,想放下那就放下,无需顾虑。”
秦泛舟垂着眸子,紧捏的手指微颤,“你,什么意思?”
凌行夜放下笔,抽出手,轻笑了下。
“我已经卸了绝位,为九洲劳心劳力这么多年,也该过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到处游历山川,欣赏九洲如画的风景,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秦泛舟怔然,盯着凌行夜半响,渐渐松开了手,压着嗓音道:“是很好。”
唐景修告诉过他,没有谁能留住凌行夜,若非他与秦曜有关,凌行夜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不过,没关系的。
只要他开心,怎样都行。
他曾在无数个昏暗的夜晚立誓,只要他回来,他就放手,现在,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秦泛舟垂下手,浅笑道:“想好去哪了吗?”
凌行夜稍加思索,道:“空月谷、绯雪境、天昭海这些地方,都不错。”
秦泛舟忽然心如刀割,这些都是唐景修曾告诉他的地方,是他不曾涉及的,凌行夜的过往。
“很好啊,”
他依旧笑着,用十三年来磨练出的表情,淡然面对。
“什么时候回来呢?”
凌行夜怔了怔,闭关时间不定,谁知道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到时物是人非,也许连九洲之地都不会踏入。
“随缘吧,”
秦泛舟指间转动的星龙戒一顿,唇间有些苦涩,“不回来了吗?”
“谁知道呢?”
凌行夜耸了耸肩,随口道。
秦泛舟扯出一抹笑来,“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