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以星扬扬手里洗衣机的保修卡:“帮百惠拿个东西。”
“她自己没有长脚吗?”
谭以星又笑了一下。
谢明江搞不懂他笑什么,那个笑容在他看来毫无意义,也不符场合,只能说是贱兮兮,让人怎么看怎么来气。
谢明江简直想在心里怒吼:你比一个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嗓门震天的女人还让人反感,你知不知道?又想对着他暴跳如雷:二楼都是我的地盘,你给我滚下去!
可他最后只是强忍着抿起嘴,把矛头转嫁到百惠头上,朝楼下吼了一声:“你是不是没长脚?不想干了就直说!”
洗衣机突然不转了,百惠正在洗手间检查洗衣机的滚筒,着急忙慌地撂下东西走到外面,仰头盯着谢明江看。
谢明江发给她一个露骨的眼刀,直接走进浴室。
其实时间尚早,完全可以y开始半小时左右再去,人也比较多了,也许徐长丰忙着照应别人,就想不起来膈应他,但谢明江已然没了泡澡的心情,简单粗暴地洗刷自己,完工出来到穿上衣服,想着去哪儿随便溜达一圈。
聚会六点半开始,六点不到谢明江就打算出门,他站在门口换鞋,听谭以星在客厅里对百惠道:“他要去吃宴席了?都不带咱们,那咱俩怎么办?”
谢明江真有心把鞋拔子扔到他头上:她做你吃,有什么可怎么办的?这热闹轮得到你凑?你是没吃过还是没见过?
但他无法放任自己和这样一个半大孩子掉价的怄气,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谢明江在心里冷哼一声,再不想多做停留,推门而出。
的确,谭以星既不是没吃过,也不是没见过,主要是活得太空虚,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出门都不知道去哪儿、更不知道找谁的地方,基本上已经无聊到抓只苍蝇都能亵玩一会儿的程度了。
谭以星也并不是那样爱自讨没趣地到谢明江那里找不自在,但他总得和谢明江说话,哪怕时不时放下身段,抱着一点讨好的意思呢,谁让他得靠谢明江过,还得让谢明江帮他找妈?
不过谢明江明显和他气场不和,他干什么谢明江都一副发怒边缘的架势,只是偶尔才能心情平和。
谭以星盯着电视,却一点儿也没看进去,反正无事可做,他不由自主地就思索了两下谢明江,几种对于谢明江的情绪在他心里来回冲撞,有觉得他不可理喻的,有偶尔想气气他的,有知道自己应该和他和睦相处的,谭以星平时不爱这么深入的考虑问题,所以目前还没有办法把它们很好地理顺。
他正发着呆,突然听见玄关处传来手机铃声,走过去一看,原来谢明江忘了带手机。
百惠闻声也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擦手:“什么声音?”
谭以星耸个肩膀:“谢明江把手机落下了。”
百惠很焦急地说:“先生必须要带手机的,给老张打电话,让他给先生送一趟吧。”
结果老张的电话一直没打通,百惠寻思了下过会儿修洗衣机的人要来看,自己不在不行,只得对谭以星道:“阿星,要不你去给先生送一趟吧。”
徐长丰排场弄得挺大,觥筹交错间谢明江发现好几张熟面孔,一一打过招呼后他借口要去端杯酒,一个人来到香槟区,脸终于完全黑了。
被徐长丰摆了一道,来的全是出双入对,唯有他形单影只,过会儿徐长丰万一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牵着徐泽慧给他做临时女伴,他就只能哑巴吃黄连,还得领徐长丰这个人情。
谢明江端起杯子抿一口,余光瞄见对面不远处徐长丰正与人攀谈,眼睛一斜就能瞟见他,忙想掏出手机装作突然接到电话的样子,应该立刻就能脱身,结果一摸兜,空的。
“……”
谢明江的心情终于恶劣到极点。
徐长丰发现了他,朝他招个手,谢明江立在原地,略略点头。徐长丰马上就结束了那边的谈话,踱着步过来了。
“谢老弟!”徐长丰热情洋溢地要和他碰杯。
谢明江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
“谢老弟一个人?那次我说给你介绍我妹妹,前面一直没好好聊一聊,你看人家都是带伴儿来的,让泽慧招待你,估计这会儿还在化妆呢,你别急。”
谢明江正想开口,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谢明江!”
回头,谭以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几步走到他跟前,从兜里伸出手:“我把你的——”
“过会儿再说。”谢明江打断了他的话,一把夺过手机揣进裤子口袋。
徐长丰愣了愣:“谢老弟,这是?”
谢明江还没发话,谭以星突然抢在他说话之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用那堪称夹生的港台普通话道:“我陪他一起来的。”
“……”徐长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在谢明江和谭以星交缠的胳膊上看了看,几乎都有点结巴,“什,什么意思?……谢老弟,这是你家属吗?”
谢明江从鼻子里哼一声,在解释与不解释间犹豫。
正在沉默的空档,徐泽慧端着酒杯也过来了:“哟,谢先生?”
谢明江看了看徐泽慧,决定不解释,反正这是谭以星先脱口而出的,谭以星都不在乎,他就更不在乎了。
徐长丰听说过一些关于谢明江的坊间传闻,以前不当回事儿的那些通通想起来了,尴尬不已:“那个,小慧,这是明江的……呃……”
说到底他还是思想老派的,这算是谢明江的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