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明楼,他的政治嗅觉也十分敏锐,立刻嗅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络实名制还不够健全,就算循着这个明显是小号的id往下调查也未必能有一个像样的结果,但他还是联系了云海市公安局局长冯跃,敌在明我在暗,能掌握的情报还是越多越好。
第二天,太平镇的待遇问题果然在网络上一石激起千层浪,甚至一度登上热搜排行榜,好事的记者们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问责政府的机会,早上去汇安市刨根问底,下午又来一拨在云海围追堵截,闹得两边都不得安宁。
汇安市市长陈怀远是个长着国字脸的壮汉,今年四十七,剑眉虎目,声如洪钟,气势十分威严,但一避开那些烦人的记者走进明楼的办公室就立刻原形毕露,撩起衬衫袖子就往沙发上靠,然后十分顺手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顺便把黄友德和他家那口子从头到脚数落个遍。
“行了,要是靠骂人就能解决问题,我现在就叫人把黄友德捆成粽子送过来,你想往他身上喷几斤口水都行。”
明楼弯起指节敲了敲桌上摆的金属禁烟标牌。
“办公室又不算公共场合。”
陈怀还想赖皮,将手挡在打火机前还想点。
明楼只好又指了指背后那个禁烟模范单位的铜牌,负责送茶的阿诚赶紧溜到外面偷笑。
“诶,明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吧,能不能让老哥过一回嘴瘾啊,回家你嫂子要管,到办公室要被你管,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明楼瞧他瘾头那么大,只好无奈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盒特供丢过去:“上回去省里朋友给的,我不抽摆着也是浪费,还是让你祸祸吧。”
陈怀远顿时眼前一亮,像怕他反悔似地赶紧一爪子拍在烟盒上往怀里藏:“我就知道明老弟你最厚道,还能记得老哥这点爱好。”
其实陈怀远和明楼是老交情了,前年他们一起参加过党校学习,住的恰好是同一间寝室。寝室里四个人论资排辈,陈怀远是老大,明楼就是老幺,当老大的自然要对这个当弟弟的多照顾一些。
当时明楼还只是北元市的市长,大家平起平坐,没想到才刚过了一年,明楼又进一步,现在已经是省内经济大市的市委书记,将来前途成就简直不可限量,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得扔啊。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在网络上发布声讨的微博你那边也调查过了吧。”
明楼吹掉杯口的热气,试了试水温刚好。
“想必你也是?”
陈怀远翘着腿,美滋滋地抽了一口烟,这一天下来就数现在最舒泰。
“从博文的内容来看,博主应该是汇安市的人,但我们经过调查却发现,登录这个id的ip地址却属于云海市,就在市中心的一家网吧。”
云海市局的办事效率很高,冯跃早上就给他回了信,发微博的那个人是云海某家网络公司的老板,说是网络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网络水军包工头,干的就是收钱办事的营生,只要资金到位,这张嘴就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这件事的根结果然还是在云海。”
明楼说。
“汪芙蕖那条老狗满肚子坏水,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自己不敢出头就把那些老弱妇孺当枪使,本来这件事和你根本没关系,他却硬是凭空做棋把你这个局外人拉下水来。哼,汪芙蕖的人品虽然不咋地,但确实有点本事。”陈怀远拿一次x_i,ng杯子装了半杯水,拿这个当临时烟灰缸使,“你要是真的c-h-a手,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去省里告状,说你手太长管到别人家的炕头上,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
“所以我才要把您这尊大佛从汇安请过来嘛,我们是得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处理。”
“这件事确实不好办,名义上太平镇已经归汇安管辖,但毕竟还处在过度期间没有正式管事,权力交接不畅很容易就会出现问题。”想起太平镇镇长黄友德的嘴脸,陈怀远忍不住又啐了一口,“我一接到文件就在太平镇布置了工作小组进行蹲点,为了防止他们滥用权力还特意做了要求,但凡在过度期间开展的项目都要由工作小组把关。谁知道黄友德已经赶在之前突击审批了好几个建设项目,制造债权债务,到时候要是出了乱子,老子还得替他擦屁股!”
只要那边不肯好好交接,陈怀远这边的工作就没办法正常展开。
“黄友德如此肆无忌惮,汪芙蕖肯定给了他很大的支持,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太平镇的账目,做好审计工作,否则交接的主动权就始终都在太平镇手里。”
明楼说。
“谈何容易。”陈怀远一脸不忿,“审计小组早就做好准备了,谁知道进驻的时候却出了状况,黄友德的老婆徐爱芬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一群老婆子,二十四小时守在镇政府院子外面,美其名曰是为薪资待遇的问题讨说法,其实就是防止我们采取强制措施,这群老太婆平常就坐在小板凳上嗑瓜子唠嗑,我们的审计人员一到,他们就开始呼天喊地往地上躺,旁边还有形迹可疑的家伙拿手机候在一边,你说我这边的人还敢乱动吗?”
现在的他们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如此想来,要怎么做还得再斟酌一二。
等陈怀远走了,阿诚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谈的怎么样?”
“不太顺利,汪芙蕖的手段很狡诈,把我们能走的路全堵住了,走老路子恐怕很难有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