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川。”
……
“昼川,你开开门。”
……
“昼川,你出来和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
“昼川……”
咔嚓一声,在门外的人声音逐渐带上哽咽时,门终于被打开……里面的人眼睛里充满血红丝,胡子拉碴,他从门缝后露了张脸,看了眼门外低着头的人,愣了下,然后笑:“怎么又哭了。”
声音中带着叹息,他伸手,用充满了烟草气息的指尖给她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多大事啊。”男人的声音很平静,“这几天我也没怎么,就是有些事想不通较上劲了——想想也很奇怪,认认真真写了那么多年,积累下来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粉丝,因为连证据都没有的捕风捉影就轻易转黑了,到处跟人诉苦说自己这么多年喜欢上了一个不值得喜欢的作者……”
初礼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男人,看着他的唇瓣一开一合,突然恐惧起来——
“所以,我都想好了,这样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要么干脆就不写了吧?”
最可怕的话,还是这样被他说了出来。
要说当时有什么想法,初礼发现所谓的“眼前一黑”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一口气憋在胸口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堵得她几乎忘记了怎么正常呼吸——
眼泪都停止流淌了。
她就呆呆地看着昼川。
“昼、昼川,我知道,你不要个人责编,不要谁对你的写作生涯规划负责,你不信任任何人……”初礼大脑都快空掉了,“但是就一次,就这一次,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过男人的手。
指尖冰凉。
大滴的透明液体掉落在他的手背——
“反正不能更糟糕了,你就把那本草稿交给我,让我试试……我们试试。”初礼垂下脑袋,泣不成声,“我拼了命也会把它做好,所有资源。所有人脉,哪怕这次之后我做不成编辑,我愿意。”
空气陷入沉默。
水珠顺着男人的手背滑落,滴落在地。
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哭到脚软,跌坐在地上,手还牢牢地牵住他的食指,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昼川从来没想到自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会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就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那样山崩地裂的强烈恐惧与不安。
第127章
人的情绪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就像是昼川, 总是处在上一秒想通了,觉得这都没什么;下一秒又想不通了, 觉得这都叫什么事儿?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情绪到达了即将崩断的边缘。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上一秒甚至还能微笑着告诉前来关心的人“我没事”;下一秒, 突然想到了那些离开的读者, 想到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那样负面的情绪涌入时……
这么多天积累的情绪就爆发了。
其实在微博或者通过发邮件给元月社鼓励他的读者也不少,他们至始至终相信昼川不是外面的人说的那样的作者——这样的鼓励很有用, 也许有那么一秒, 昼川觉得自己获得了救赎,又有重新站起来的动力……
可是二十条鼓励里, 偏偏夹杂着一条冷嘲热讽,也可以将所有的鼓励带来的力量尽数抹去——
他也不想这样的。
可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
而此时此刻,昼川看着坐在他脚边低头哭的初礼,他心想,她应该也很疲惫吧,每天活在家里的低气压里——按照往常, 他应该把她抱起来,拍拍她的背,然后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哭什么, 一切都会过去。
可是十指挣扎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连屈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勉强地、用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道回握那抓着他食指的那只柔软的手,他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
“……我也不知道。”
很抱歉没有像是里该有的男主角那样, 在天塌下来的事后挺起腰为你支撑着……
我果然——
不是一个会写言情的家伙。
昼川将初礼安置在家里的沙发上,二狗子看懂了天天溜达它的女主人哭,也读懂了天天喂它吃饭的男主人的丧,它呜咽了一声,尾巴不再翘起而是垂落在双腿之间,转过身,垂着耳朵低头回到了自己的狗窝里,蜷缩起来。
而昼川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着初礼哭个够——
看着身边的人哭的抽抽搭搭,也不愿意放开他的手:她是真的被他冲动下一句“不写了”吓得魂不守舍……
昼川叹了口气,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只是走出房门,看见她为自己的事哭——那一瞬间负面情绪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他意识到自己不想再让这件事伤害或者连累身边任何一个人。
跟着躺枪被叫“文二代”的江与诚,或者初礼。
结果冲动之下又做了更糟糕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她哭得更加伤心……
有没有能够弥补的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