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说呢?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催着季劫赶紧离开这里,出国,省得跨省调查到季劫身上?
——如果他这么说,季劫的立场多尴尬,他又怎么跟季文成交代。
季劫一下子急了,因为他看管天任不回答自己,心里还在自我安慰着,想王思维肯定是骗人。
谁贪污啊?季文成?!那个站起来比他高大比他强壮,正义感十足,又古板又敏感,对所有人都富有同情心的男人?
“……我不信。”季劫退后两步,抓住王思维的领子,说,“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爸爸?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住这样的房子?所以你才污蔑他?”
王思维握住季劫的手,焦急道:“我是怕你再也见不到季文成!你看他!你看他!”
王思维拽住季劫后脑的头发,让他看管天任,同时吼道:“你看他这幅模样,像是不知道的人吗?”
季劫不看管天任,不知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他只是大声说:“不可能!你知道吗他是我爸!我爸他每年都去捐款,供两个贫困学生读大学,他钱包里只装一百块钱,他所有的钱都给我,他不会。不可能……”
“随你怎么想!”王思维说,“我就跟你说一声,爱信不信!”
“我不信!”季劫几乎跟王思维扭打起来。
“你为什么不信!你凭什么不信!你不想看看你爸爸吗?”王思维被他打了下巴,疼得眼前一黑,“好,就当我骗你!”
“不是我不想看他!是他一直把我往外面推!”季劫吼道,“他、他不……”
“废他妈什么话!”王思维趁季劫走神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喉咙,喊,“不把你往外推难道还带着你跟他一起进监狱吗?你爸!贪!污!了!你听懂了吗?!!”
管天任从后面拽王思维,口中不停吼‘你闭嘴’。
三人的声响把前院工作的管天任父母也吸引过来。季劫喘着气,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巨大。
他松开拽住王思维衣领的手,放松下来,叹息着扫视管家三人。
季劫什么都懂了。
他没说话,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嘴唇,季劫推开大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季劫先给母亲打了电话。
母亲隔了许久才接听,季劫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这疲惫持续了多长时间?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想问问,‘为什么’?
“妈,我爸呢?”
女人那边悄无声息,用手捂住了全部的哽咽。
“你爸他忙,还在外面出差。我不是跟你说了。”女人温柔道,“季劫,你好不好?”
“好、好……”季劫扶住自己的额头,坐在床边,“我很好。妈,我想问,我爸呢?我爸现在,真的,在哪里?”
母亲的声音遮盖着情绪,显得格外冷静:“在外地,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呢,等他回来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妈,你别骗我。”
“我骗你什么?”母亲露出‘你在讲笑话’的笑声,“季劫,你在说什么呀。”
季劫深吸一口气,说:“我爸是不是……被抓进去了?”
“你胡说!”母亲凌厉地打断季劫,气得双手发抖,“你胡说!季劫你胡说!”
季劫吼回去:“是啊我知道我在胡说!所以我爸爸呢?我爸爸在哪儿啊?”
“……”
“……”
“……”季妈妈啧的一声,抱过站在旁边默默垂泪的季远,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大儿子说,半晌才道,“他出差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您别骗我了。”季劫急道,“好,我现在就回家。你等我。”
“季——”
没听母亲说完,季劫就挂断电话,慌乱了一秒就冷静下来。没错,王思维说的很对,他只是跟自己说一个消息,信不信全凭他。可无论信不信,只要现在回家,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挂断的瞬间,母亲连忙打电话回来,但是季劫没接。
他在想自己怎么回家。以往都是季文成将机票钱打过来,由管家帮忙买机票。但现在管家那边是行不通了,季劫直接给杨怀瑾打了电话,说让他帮自己买机票然后邮寄过来。
“……你脑子清醒吗?”杨怀瑾沉默了一下,说,“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看看。”季劫被他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没生气,还说,“怎么,你不想见我吗?”
“不想。”杨怀瑾说,“你好好准备出国的事情吧。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恋家?季劫哦,我简直受不了你,大老爷们要不要这么粉嫩?”
季劫没被他忽悠过去,他甚至听出杨怀瑾言语间的焦急,顿了顿,试探道:“不。我一定要回去。”
“不行!”杨怀瑾大喊,“季劫你听我说,你就在那儿给我呆着,别乱跑,过段时间我去看你行吗?”
天啊,杨怀瑾,那个喜欢笑眯眯对人说话的人,季劫最好的兄弟,他对季劫大喊着说‘不行’。季劫记不清楚杨怀瑾到底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两个字,但清楚的知道杨怀瑾以前和季劫说话绝没有像现在这样强势过。
季劫沉默了,他听到杨怀瑾焦急的呼吸声,那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类似‘季劫你不要想家’‘男子汉不能一直这样’之类的话,但季劫一概不听,只在下一秒打断他的话:“八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
“……我爸,到底怎么了?”季劫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你都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