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攻x女王受
天下皆知京城陆家名臣辈出。更有太祖皇帝金口玉言:陆氏万世为相。
可陆恒修却对着高悬于自家堂上的御匾倍感踌躇。
家中祖训历历在耳:陆氏子孙若有为佞为幸,祸乱朝纲者,纵天下赦之,陆氏亦决不轻饶。
可那个整天将“小修,朕喜欢你”挂在嘴边的人,就偏偏穿着龙袍坐着龙椅。
当年稀里糊涂订下一门娃娃亲,纠纠缠缠到如今,早已是情根深重,割舍不能。
当朝丞相进退两难……
登基三年一事无成,“庸君”的名号,宁熙烨当之无愧。
无所谓旁人的闲言碎语,也不顾及太后的抱孙心切,哪怕抄《帝策》抄断了手,
宁熙烨也要卯足了劲缠住他那位装聋作哑不解风情的丞相。
当年你亲口许下的亲事,怎么能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当今天子志得意满……
楔子
这一年除夕夜,漫天飞雪,宁德帝与皇後在广极殿设下盛宴款待众臣并各官眷命妇。
酒酣耳热之际,廊间檐下有数盏八角明琅灯亮晃晃流光如雪,天际绽出赤橙黄绿各色烟花,快照亮半边天空。灯火通明如昼,火树银花缭乱。更有屋内满眼衣香鬓影,金冠银饰。珍珠凤钗横斜,翡翠玉带琳琅,连指尖涂抹的朱红蔻丹也隐隐泛著华光。
宁德帝之妹永安公主与驸马方是新婚燕尔,大庭广众之下也情不自禁眉目勾缠你侬我侬。小儿女的绮旎情态落入众人眼中,引来满堂打趣调笑,纷纷来向驸马爷敬酒。
这个说:“驸马爷好福气,同公主是天生的一对,地作的一双。小的先饮一杯,恭祝二位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那个说:“当年你我同窗共读又同年高中,贤兄你今时不同往日,愚弟今後怕再不敢与你并肩同行。你若还念及当年那些许稚子情份,就喝下臣下这三大杯薄酒,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还有的说:“看在这同僚的情份上,也喝我一杯吧。”
连驸马的老师,黄恩泰,黄阁老也来凑一份,举著杯满脸堆笑地来看门生的笑话:“同窗酒、同僚酒、同年酒,你都喝了,若不喝我这杯,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喝得满脸通红的驸马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师面前,连声道:“不敢,不敢!恩师休要如此,学生羞愧。”
众臣又笑开了,忙去搀他:“起来吧,等等公主心疼了,咱们可担当不起!”
殿前还设了戏台,红衣帛靴的小生执著花旦的手咿咿呀呀地唱著,四目相对,欢喜中偏还带著羞怯。演的正是洞房花烛夜的情景。
笑声,唱声,谈话声,锣鼓声,一声盖过一声,都随著风,穿过宫墙一直传进京城的大街小巷里。
二皇子宁熙烨与太子宁熙仲同桌,仰著小脸似懂非懂地看著、听著,间或偏过头,瞪大了眼睛想一阵,终是没想明白。扯著熙仲的袖子问:“皇兄,洞房是什麽个屋子?娶媳妇又是什麽?”
宁熙仲就笑著告诉他:“笨蛋!这都不知道。洞房就是和新娘子睡一个枕头。娶媳妇就是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你一辈子对她好,她一辈子对你好,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
宁熙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跑到对面陆明持丞相家的席前怔怔出神。
“二皇子有何吩咐?”素有“贤相”之称的丞相笑吟吟地问他。
熙烨抿著唇不理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只盯著陆丞相家的大公子瞧。
“我喜欢你,我要讨你做媳妇!我们睡一个枕头!” 猛地拉起陆家公子的手,宁熙烨大声说道。白皙的小脸比永安驸马还要来得通红。
举座寂静,众人看著满脸认真的二皇子,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得僵著动作静静地看著。
“哈哈哈哈……”御座之上的宁德帝抚掌大笑,“烨儿啊……哈哈哈哈……”
“呵呵……”众臣这才回过神,一阵哄笑,“现在的小孩儿……呵呵……”
便都放过了驸马,饶有兴味地往这边看。
只有陆家大公子陆恒修默不作声,低垂著头,把一张白嫩的脸涨得快滴出血来。好半天才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无措地看向父亲,却只看到了一张张意义不明的笑脸,这回,连眼眶都红了。
“喂!说话!”二皇子等得不耐烦,用力拉拉他的手,“呐,我喜欢你。所以,你也要喜欢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也一辈子对我好。好不好?说‘好’!”
“……”陆恒修红著眼睛,茫然地看著面前头戴黄金冠盛气凌人却又满脸通红的皇子,交握的手也是s-hi的,死命地攒著自己的,攒得这麽紧却还轻轻发抖,偏那个表情那个口气却不可一世得跟个霸王一样。
只听他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声音挺大的,却都没听进去,就猛然听到了一声“说好!”就下意识地应了:“好……”
“嗯!就这麽说定了!”一直紧紧绷著的脸笑开了,宁熙烨回过身来冲宁熙仲嚷道,“皇兄,皇兄,我有媳妇了!以後不许说我笨!”
软软的童音,却用著一本正经的语调。
众臣的笑声快掀翻了屋顶,宁德帝笑著走下阶来对陆贤相道:“爱卿,你我结亲了呢。”
这一夜,广极殿里的笑声直到旭日东升仍未停歇。
彼时,大宁王朝的太子宁熙仲七岁,二皇子宁熙烨与陆家大公子陆恒修皆是四岁。
宁德帝昌庆三十二年,一代贤相陆明持积劳